第99章 實現不了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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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

星光燦爛。

但由於時間接近過年，天氣較冷，所以珠峰大本營的人很少。

可儘管如此，也阻擋不了有些人的熱情。

一位臉龐瘦弱，身上穿著好幾層特製衣服的男孩，坐在帳篷外，遙望著那處常人可望不可及的山峰。

一旁，一位臉色黑紅的中年人，甕聲甕氣道，“簡明，你的身體撐不住的，明天坐最早的一班車下去吧。”

有兩個外國人，也是同樣用蹩腳的中文勸說道，“是的，我們可以給你發照片，你不要冒險了。”

簡明笑了笑，還沒開口，便猛地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次仁大叔，我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次仁大叔嘆了口氣，“簡明，不是我不看好你，你現在的身體，哪怕有人在一旁輔助，也必定會停在半路。珠峰，那是一處可怕的地方，沒有多少專業運動員能上的去，更何況你！？”

次仁見過了太多自大的攀登者了。

運氣好的，能夠活著下來，凍掉胳膊凍掉腿，便是一件幸事。

更多的人，哪怕活著下來，內臟也已經遭受了不可逆的損傷，活不了多久。

當然，死掉的人，也太多了，他們成為了攀登路上的一個個標記，警示著後人。

不要繼續，不要繼續！

可現在，一個身患肺癌，命不久矣的少年，竟然妄圖登頂，觸碰星辰，實在有些狂妄，也有些讓人不忍。

簡明看著那處頂峰，看著頂峰上，彷彿伸手可摘的星辰。

他異樣紅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解脫似的笑容。

“次仁大叔，我今年十八歲，但讀了十五年的書。”

“雖然很多人和我一樣。”

“但有些不同的是，我家裡的父母，都是老師，小城市的老師。”

“他們從小告訴我，必須爭分奪秒，一刻都不能落下，不然，怎麼能競爭過那些掌握了更優秀的教育資源的人。”

“他們還說，等上了大學，我就解放了，想怎麼玩怎麼玩，現在不是我玩的時候。”

“我信了，也不得不信。”

“別的孩子在外面拍紙片，我在書房學習。”

“父母怕他們玩耍的聲音影響我，特地花了兩個月的工資，把我房間的玻璃，換成了隔音玻璃。”

“那時候，我六歲。”

“我以優秀幼兒的身份，進入了市裡最高階的小學。”

“我媽特地辭職，陪著我去讀小學，咳咳。”

說到這，簡明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在想這是否有些太過浮誇。

簡明換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媽發現，五六年級的小學生已經學完了初中的知識，所以讓我這個一年級的孩子，加班加點的去學習。”

“我能不聽嗎？”

“家裡寄予厚望，我不得不聽。”

“六年級畢業，我已經學完了高中的知識。”

“我畢業了，上臺演講，作為全市最優秀的學生代表，感謝我的父母，我的老師。”

“沒忍住，我咳嗽了兩聲。”

“回家，我媽罵了我一頓，說她有沒有少我吃的，沒有少我喝的，為什麼還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咳嗽，讓她在全校面前丟臉。”

“我無力反駁，只是不敢再當面咳嗽了。”

“我媽想讓我越級直接考入高中，但最好的那所高中的校長說，這樣是拔苗助長，缺少了孩子必須要經過的一段時間，他拒絕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當時疲憊的眼神，還是看出了我眼睛裡的呆滯。”

“雖然其他高中也丟擲了橄欖枝。”

“但我媽必須讓我做到最好，所以為了等那個校長同意，又在初中，讀了兩年。”

看著次仁大叔驚訝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厚厚嘴唇，簡明笑了笑，

“沒錯，初中兩年，我學完了大學四年的課程。我家人已經給我定下了將來要進入的學校和專業，所以弄到這些課程輕而易舉。”

“他們想讓我成為金融大鱷。”

“初中那兩年，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總是感覺很累，也經常咳嗽。”

“我媽說，‘看看，又裝病，裝病裝成精了’。”

“在她看來，那只是我為了休息，做出的偽裝罷了。”

“我很不理解，我想去醫院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