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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悟啊,胡宗憲是恨透了言官。

你主戰,他們說輕啟邊釁,你主和,他們說威風掃地。打敗了說你懦弱無能,打勝了說你不可不防,你做事他說你野心勃勃,不做事說你尸位素餐……

道理永遠在他們那裡,可不管是抗倭,還是對付俺答,或者是財政,民生,哪一樣不是千頭萬緒,需要手段靈活,平衡利益,哪能非黑即白,任憑一幫人瞎嚷嚷。

而且胡宗憲也看得出來,這幫言官根本就不是主持正義,為了朝廷,為了蒼生,他們不過是利用風聞言事的權力,充當大人物的打手。

看上面的臉色,揣摩上面的喜好,幫著剷除敵人,說穿了,他們就是老虎的倀鬼,就是跟著獅子後面的豺狼,就是在天空盤旋的禿鷲,十足的機會主義者,消費正義的真小人!

唐順之的心情更糟,說起來第二卷。心學的大佬巨擘,很多清流都是出自心學門下,這幫人沒有領悟知行合一的真諦,反而片面誇大心的作用,整日裡高談闊論,不做實事,和魏晉的名士一般,盼著有朝一日能悟道,立地成聖,變成和陽明公一般的人物,匡扶社稷,解民倒懸。

對於這幫異想天開的傢伙,唐順之只想送給他們兩個字:做夢!

才情是老天爺給的,可是學問卻是自己的,唐順之號稱天才,他也是幾十年苦讀苦思,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再說說唐毅,別人都看到他少年得志,風光無限,實則唐毅有今天的地位,更是付出了無數倍於普通人的汗水。

從最初的紙店,木工作坊,酒坊開始,一點點積累產業,到了運河票號,再到交通行,十幾年的付出,又搭上了東南開海的順風車,才有了今天的龐然大物。

至於官職,唐毅幹過翰林,做過知府,知縣,市舶司提舉,巡撫,少詹事,翰林學士,順天府尹,兵部右侍郎……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每一任都政績斐然,就算比起官場的老油條,也絲毫不遜色。

治國理政靠的是有經驗,有能力的大臣,而不是靠著一幫只會動嘴巴批評人的清流。國初設立言官,是為了糾察不法,維護吏治,防止權奸誤國。

坦白講,開國百年,言官的作用還是積極的,他們就像是身體的白細胞,忠誠地執行自己的使命,堅守道義,維護法度,從言官走出來的名臣更是不計其數。

只是自從正德之後,士風崩壞,尤其是大禮議,徹底打斷了文人的骨頭,再也沒有人敢說真話,嘉靖任用張驄,嚴嵩一般的小人,他們幾十年如一日,打壓正直的言官,不斷給這個曾經光榮的群體摻沙子,塞害群之馬。

到了徐階這裡,此老好弄權術,一味任恩,對言官百般袒護,動輒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殊不知六部九卿,京城的大小衙門,凡事做事的人都對言官嗤之以鼻,偏偏又無可奈何。

長此下去,肯定難以善了,早晚會出大事的。

“汝貞兄,你暫時什麼都不要說了,都交給我運作,雖然徐華亭的人馬眾多,咱們也不是沒有戰將,我會盡力爭取,體面致仕。”

胡宗憲心裡空落落的,他的驕傲和自豪不允許他欠別人的人情,哪怕是唐毅也不成!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接受。

滔天的權勢轉手失去,幾十年的宦海沉浮,後世又會如何評價自己……胡宗憲滿腹惆悵,搖搖晃晃,出了內閣,一陣風吹拂,空中降下了雨點,又夾雜著雪花,落在了身上,五味雜陳,胡宗憲打了一個激靈,急匆匆上了轎子,迴轉家中,等待著命運的發落……

首輔值房,徐階臉色鐵青,籠在袖子裡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渾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怒火,嚇得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會遭池魚之殃。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個長鬚飄灑,英氣勃勃的中年人到了徐階的值房,他看到徐階的模樣,愣了一下,隨後恢復了正常,熟練地湊到近前,拱手給老師倒了一杯茶。

“師相,您消消氣。”

徐階沒有接茶杯,而是自嘲地笑笑:“叔大,外面是不是都傳開了?”

張居正嘴角抽動,勉強道:“師相,都是一幫閒的沒事幹的,才亂嚼舌頭根子,不用在意的。”

“唉!”徐階長嘆一口氣,“叔大,不用安慰老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讓胡宗憲這麼一鬧,老夫是臉面掃地,如何在朝堂自處啊!”

張居正伺候徐階十幾年,早就把老師的脾氣看了一個透,哪怕是最喜歡的學生,說話也留著七分,能講三分就不錯了。

“師相,朝中萬斤重擔,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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