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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仲與池小唐所在的機械廠在兩人讀高三的時候經歷了一場大搬遷。這種搬遷在那個改革開放日新月異的蓬勃年代,是大勢所趨。三線建設的軍工企業們,面臨著深刻的轉型與市場的檢驗。 國家對那些已龐大而沉重的國企負擔開始採取變革的措施。彷彿忽然之間人們覺得鐵飯碗,好像在時間程序到某個特定的階段,也已經開始搖搖欲墜起來。用那時的話說,就是曾經被一視同仁的勞動者們,要開始區別對待了。 最要命的下崗分流開始了,再加上整廠建制的搬遷造成人員臃腫的裁汰,廠子裡剎那間哀鴻遍野。 柳春所在的子弟學校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隨著搬遷程序的加速,學校的學生人數銳減。孩子們有的已經開始無心上學。因為老早就知道廠區的新址在成都附近一個三線的小城市,城市再小也是城市,人們固執的認為,那個時候的幾乎所有的人迫切的想走出原廠那偏僻而閉塞的所在,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 那些先期到達的人們開始審視周圍陌生的環境,更寬闊的馬路,便利的出行,旅遊城市繁華的消費與享樂,一切都應有盡有。所有最新的資訊都如同長了腿一樣,迅速的傳到還困守在老廠區的人們。 每個人心中都蠢蠢欲動,新的家屬樓,分到新的樓房,在距離省會成都只有半小時車程的旅遊城市,在那時候的人們看來,如同夢幻一般。 人們從老廠區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只剩下那些空蕩蕩的樓房,空蕩蕩的電影院,一切都是空空蕩蕩,不再有昔日的熱鬧與繁華。 尹仲一家是他爸爸打頭陣先去的新廠,剩下柳春還在子弟學校堅守,站好最後一班崗,因為那些後去的家庭的孩子還得照常安排教學,不能荒廢和誤人子弟。 除了教學,柳春還多了幾項任務,一個是割草喂兔子,一個是放羊,還有一個是趕著一群鴨子去河邊吃食洗澡。 這樣的田園牧歌的生活是柳春做夢也想不到的,她曾固執的以為自己會教書教一輩子,最後離開世界的那一天還站在講臺上,還在用各色的粉筆在那塊黑色毛玻璃的黑板上吱吱扭扭的寫著各種她覺得重要的文字。 可是這是無常的人世間,沒有一成不變,只有瞬息萬變。 尹仲依舊如常的在縣城高中上學,每週鐵打不動回來一次,只是每次回來的人彷彿都在減少,剛開始是大巴車,後來是中巴,再後來是破爛的吉普車,到最後只能到鎮上去坐那票價三元的長途汽車了。 尹仲印象深刻的是那時自己住在自己家的樓上,因為上下左右人們都已經搬走了,有的時候整棟樓都空無一人也是有的。 那時的每個週末自己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在進入酣甜的夢境之前,總會聽到床下一群群的小兔子們在跑來跑去,它們沙沙的吃草的聲音是再好不過的催眠曲。 尹仲特別喜歡黑色的小兔子,因為即便是一窩也出不了幾隻。可是它們繁殖得太快了,又成熟的太快了,於是漸漸的,尹仲覺得週末晚上睡覺也不安穩了,兔子們總在暗夜裡親密無間的折騰。 那時的尹仲情竇已開,他知道愛情的最終表達是什麼了,在那樣春天的夜晚,他無比的思念琴莉莉。 尹仲在每週星期三的晚上,在一個固定的電話亭等琴莉莉的電話,之所以是星期三的晚上是因為那天通常是老師們開教學會議的時間,一般都讓學生們自由活動,願意回家的可以回家完成預先發下來的試卷,那些住校的或者是在校外自己租房子的也可以留在教室裡自習。 而尹仲通常的安排是提前完成試卷,然後在八點左右的時候出發去那個稍微有些偏僻的電話亭去等琴莉莉的電話。那裡離學校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在清溪河邊拱橋的下面。 河的對面是燈紅酒綠的一條繁華誘惑的街。一到夜晚,各種光怪陸離的招牌閃耀,時不時能聽得見男人女人在盡情享樂的嘈雜的聲響,唱歌的,跳舞的,爭風吃醋的,喝醉鬧事的,讓尹仲覺得那邊好像是那個叫塵世的所在。 而河的這邊,就是自己所站的位置,只有靜謐而暈黃的路燈,和一座孤零零的電話亭,只是尹仲覺得這裡是讓自己心神安寧的地方,他並不羨慕也不向往對面那些紙醉金迷醉生夢死以及粗俗與醜陋那些用金錢堆砌的男歡女愛。 琴莉莉的電話如約而至,聽到她的聲音,尹仲覺得身心的疲乏都緩解了,他說起了信上寫的煩惱,有的是學習的,琴莉莉在耐心的開導他,不過當他說起田曉菲塞給他一封信以及自己在房間裡埋頭苦讀,房東的女兒總端著水果進來干擾他學習,電話那頭的琴莉莉笑了。 尹仲:我都愁的不行了,你還笑。早知道不告訴你了。 琴莉莉:你敢不告訴我,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必須知道。 尹仲:我信上寫得很詳細了,還要我怎麼著。 琴莉莉:寫信太慢,這樣的事我必須第一時間知道,要不然我會有危機感。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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