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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有些奇怪,不禁脫口而出道:“徐王妃說什麼?”

“倒也沒說什麼,好像是魏國公問徐王妃最近府中可好,燕王的身體可有漸好,徐王妃回信說燕王身子本無礙,請兄長毋庸掛念之類。”

她笑了,眉間卻沁出冷意。原來骨肉至親,之於江山社稷天下大計,都算不得什麼,左右不過是為了利益二字罷了。

“皇上怎麼說?”

“皇上見魏國公說得懇切,就命人把徐王妃的弟弟左都督徐增壽也叫了來,讓他回話。”

她冷聲道:“徐增壽說了?”

“回娘娘,說了。”

“他怎麼說?”

“那徐增壽拍著胸脯和陛下保證,說是燕王確實病重,讓陛下千萬體恤骨肉親情,暫且將小世子放回北平探親。”

“放了麼?”

“回娘娘,放了。”

她嘆口氣,不再相問。

她知道他會放,這也難怪他,一個尚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天子,新立未久,性子雖急切,秉性卻柔弱。

既急於成事,又終不免拘泥於“孝悌仁義”四字,畏首畏尾,瞻前顧後。

僅削燕一計,手段或急或緩,欲蓋,且彌彰,只當天下人與燕王俱是傻子。如今,已經一連削了五位叔王,諸王無不怨聲載道,即便往日與燕王不和的,此刻,都站在他一邊。可說是大明朝半壁江山都跟著傾頹,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此等形勢,又豈是放一個世子能夠和緩的?

前面,已經可以看見坤寧宮的月臺,飛簷之下,高挑著八角宮燈,將漢白玉的長階映照得通如白晝。左右各設的銅龜、銅鶴、日晷,掩在燈影中,比白日平添了幾分陰森。鎏金的香爐內,燃著嫋嫋的煙霧,香氣煦暖正陽,才傳入鼻尖,便直沁入人心內,方才的空落,竟已去了一半。

她並不移步,只在連線乾清與坤寧二宮的穿堂間恭候聖駕。王寶和見她停了步,趕緊疾行而去,往乾清宮迎駕去了。

果不其然,才等了一盞茶功夫,就看見那抹明黃的身影大步而來。

她屈膝見禮,口中嬌聲道:“臣妾,見過陛下。”

他扶住她,略顯蒼白的面龐之上,露出一抹笑意,含笑道:“真兒有了身子,無需再多禮。”

她抬起眼眸,凝望著他。

他雖與她同歲,卻比她高出半個頭的身量,唇紅齒白,雖瘦弱些,倒也稱得上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她含羞道:“臣妾何德之有,竟勞動聖駕為臣妾慶生。”

他握住她的柔夷,緩步登上臺階,一面低道:“真兒是朕的妻子,夫妻一體,朕自是應當垂憐。”

有宮人前來引路,東暖閣內,此時,已擺好了一桌酒席,她眼見他落座,方在下首坐了,點頭示意宮人們佈菜。

因著有孕,她的胃口越發清減,此刻,一桌的珍饈美味在前,卻沒有一絲食慾。礙著規矩,不得不強抑著嘔意,陪著他略用了些。

才喝了半碗湯,見他兀自端著酒盅出神,於是軟聲問道:“皇上,是在為國事憂心麼?”

他聞言,放下白玉盞,揮揮衣袖,示意王寶和領著諸人退下。

眼見眾人都退去了,她款款起身,移至他跟前,卻在他膝上落座。他略微紅了面頰,就勢握住她的素手,輕聲嘆道:“真兒,自從有了身子,倒是越發嬌嗔了。”

她半羞半惱道:“並無外人。”

他望著她的嬌顏,不禁動容,低低笑道:“朕有了真兒,即便國事再憂心,也去了大半。”

她假裝不信,嬌笑道:“是麼?皇上可是誑真兒?”

他不答,低頭抱住她的身子,將頭偎入她脖頸間,許久都一動不動,冠冕上的寶石和金器,咯得她生疼。

她心內嘆氣,面上,卻依舊和順如初,柔聲道:“皇上可想和真兒說說麼?”

片刻之後,他果然悶聲輕道:“真兒,你說朕做錯了麼?”

她聽了,一雙眼眸隨之暗了下去,輕聲道:“臣妾聽說,最近京城內流傳了一首民謠,連街邊的孩童都會吟唱,陛下,要不要聽?”

“哦?說來聽聽。”

“莫逐燕。逐燕燕高飛,高飛上帝畿。”她抬起臻首,小心翼翼地轉述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他苦笑了下:“今天早朝時,有朝臣上書,讓朕‘停止削藩,以推恩代之’。”

“陛下,要如何給叔王們推恩?”

他望著殿內菱花隔扇瑣窗,自語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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