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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猶豫地抱起了滿身汙泥的自己……鏡月未央勾起唇角微微自嘲,她還沒有天真到以為這個男人會對她有什麼想法或是好感,頂多的頂多,只不過是這個男人有著無與倫比的控制慾——
正因為她一直不在他的掌控之內,所以他才會如此固執地惱火。
而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一旦這個男人開始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時間和機會進行秘密的謀劃和發號施令。
當初是她太輕狂了,應該低調一點才對的。
不過眼下鬧到了這個境地,已然沒有辦法迴旋了,那麼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抬起手臂繞過那順滑的青絲環住聞人櫻離的脖子,鏡月未央蹭了蹭身子往他肩頸靠近了幾分,垂著眼眸看不出什麼神色,只在嘴角邊略略揚起一絲欲掩還露的笑意,像是偷腥的貓叼著一跳鮮活味美的小魚。
感覺到脖頸出傳來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熱氣,聞人櫻離不由得低頭看了懷裡的女人一眼,在瞥見唇邊的那抹淺笑之後,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的歡愉,然而這樣的歡欣轉瞬即逝,溫存的眸光明滅不定,漸漸沉澱成深不見底的墨色,俊朗的眉目由是變得更為冷峻,透著幾縷陰幽的寒涼。
“音兒怎麼樣了?他在哪裡?!”
走近滑坡的斷層邊緣,鏡月未央順著眾人的目光眺望而下,在那層淤泥地上來來回回蒐羅了好久,才勉強看見那點妖冶的暗紅。
彥音被一個大石塊壓住了身子,從鏡月未央的角度看去只能隱約看到衣袍的一角,沾滿了淤泥的袍子不再光鮮亮麗,**地鋪在地上隨風輕晃,叫人沒來由地從心頭涼到腳底。
鏡月未央臉色唰的白了一層,慌忙回頭喊人,聲色俱厲不容抗拒:“還愣著幹什麼?!快下去救人啊!要是音兒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個個都得給他陪葬!”
聞得此言,白朗之不由側目看了鏡月未央一眼。
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會失控,可是這一次,她確實慌了神。雖然她一向自詡涼薄冷血,可是一個真正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的死活?就算她騙得了別人,卻始終騙不了自己。
其實在他的立場上,倒更希望鏡月未央是個無慾無求的女人,就像她表現出來那樣,在必要的時候果決狠辣,毫不留情。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擺脫一切束縛踏上至高至尊之位。
不過眼下看來,一個有感情的她,似乎更為鮮活動人。
踏著清風細雨飛身而下,白朗之躍過坍塌的山崖走至彥音身邊,眉頭在看清情況之後瞬間皺了起來。彥音的半個多身子幾乎埋進了泥石流裡,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塊大石頭並沒有壓到他,而他雙臂裡緊緊抱著的正是鏡月未央的孩子,眼下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娃正睜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彥音,像是被嚇壞了,連哭都忘記了,直到白朗之伸手接過小奶娃在她的小臉蛋上輕輕拍了兩下,她才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一群人在泥石流裡整整搗騰了兩天一夜,才勉強把彥音救了出來,這期間彥音被疼醒了兩次,最後一次昏死過去的時候,差點就嚥氣歇菜了,嚇得鏡月未央半步也不敢離開,就差給白朗之下跪磕頭拜神仙。
在彥音沒有醒來之前,鏡月未央一直守在他的床頭,兩天兩夜都沒閤眼,直到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才被白朗之下了藥抱到床上躺了三天。
這期間聞人櫻離也沒閒著,稍作休整便就重新進山,只留下一隻傳信的梟鷹。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腦子裡過了無數夢境,都只跟一個人有關,以前總是會夢到安柏辰,如今倒是連名字都模糊了,唯有那襲鮮麗的紅衣,宛若血色的紅蓮,開滿了整座城池,又像是忘川河上層層疊疊的緋紅變化,讓人有種揪心的悸動。
“音兒!”
鏡月未央猛的睜開眼睛,整個人像是裝了彈簧板跳了起來,額頭重重撞到了白朗之的下巴,疼得兩個人一陣面容扭曲。
“嘶——”鏡月未央扶著腦袋揉了兩下,慢慢回過神來。
“夢到彥音死了麼,這樣慌?”
白朗之承認,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有口德的人。
聽他這麼一說,鏡月未央才猛的反應過來,一把抓住白朗之的手腕,眼睛瞪得比駝鈴還圓:“告訴我,音兒沒有死!”
白朗之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從輕抿著的薄唇裡淡淡吐出三個字:“他死了。”
鏡月未央渾身一顫,整個人瞬間就傻在了那裡,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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