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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咬得粉碎,盡不成模樣。如今,只落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慘境。

“我不認識什麼銀娣。”馮善伊無比堅定道。

“善伊姐,你信我好不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啼哭格外哀慼悲涼,這時候再言信與不信,是與不是,又有什麼意義。

馮善伊撐牆而起,踉蹌了幾步,自階上奔下,滿目陰鬱黢黑,走至林中,漸回去身子,望著那一牆殘敗,半月清冷的掛在陋簷之頂,月色笑得詭秘而淒涼。指尖所觸盡是徹骨的涼意,若不是有牆為撐,她只覺自己便要倒地,直到園林入口,那一襲蘭青長衫蕩了風中,手中持燈綻放而出的暖色靜靜環繞掠起的袍角。

抬手握去一角雲衣,直直落入他懷中,她仍在顫抖著掙扎。

“你就這樣好奇?”拓跋濬低頭凝著她。

她抓緊他一角衣領,青色暗銀的雲紋從沒有這樣清晰過,她不可思議地笑:“你竟也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女人?便因為她懷了拓跋餘的孩子?”

拓跋濬不動聲息道:“你錯了。她之所以成了這模樣,是因為懷了朕的孩子。”

手猛地松落,她忘了眨眼:“不是這樣的。那孩子——”

“是朕的。”

拓跋濬字字咬出,是不是還用將他二人魚水纏綿的場面次數一一言盡,才能讓她相信。

她一把推開他,腦中混亂成一股麻繩,胸口發澀。

他手裡的燈由風滅去,雲袍隨風牽擺,朱牆翠壁倒映出他的身影,斜斜的,長長的。

“若朕將她留在魏宮,她豈能活到今日。”拓跋濬抬袖觸上自己的影子,手心連著手心,“如她的罪行,倒是誅殺了也實在不可憐。”

“如她的罪行。”馮善伊仰起頭來笑,“所謂的罪行,不過是謀害了你那個恃寵而驕放肆作為的李申和你們的孩子這樣狗屁不通的罪名,我都能看出笑話,別告訴我你這個英明偉大的天才皇帝能滿腦子漿糊。”

拓跋濬閉上雙眼,許久緩緩道:“如是此般罪行,也不至讓我痛罰她。”

淒冷月色靜靜隔開二人,分外陌生而疏涼。

“朕那樣在意申申的身子,怎能不知她腹中骨肉的景況。五個月的時候,便是沒了。可她就是痛死也要忍著,忍著給自己死去的孩子尋一個說法,哪怕找不到元兇,也要無數替罪羔羊償罪。這,便是申申。”

因寵一女,禍連無數;因寵一人,讓魏宮死寂沉沉,生人不敢靠近,死人又不能出。

馮善伊實在忍不住大笑出聲,可笑自己一心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竟是為了當此等昏君的庸後

拓跋濬啊拓跋濬,這就是你的中興盛世,這就是你的安平後宮。

“你既然知道銀娣沒有害李申死胎,卻執意偏袒李申在宮中掀起腥風血雨,連累數以無計的無辜性命。甚以氣得太皇太后病中猝亡。我方才道你是英明偉大實在糊塗,你分明就是昏君”他沒有動怒,沉靜之中眼眸清波在閃:“朕只不過縱容申申陷害了李銀娣,掀起宮亂血禍的恰也是她李銀娣。她之罪行,恐怕最不能道的人就是你。你若想知道朕如何對她無情,便自己去問她,拓跋餘是如何死的”

那是承平年最後的夏,牡丹開敗,明豔化了悽楚。

她曾以為承平元年的盛世牡丹是開不敗的。跪在內殿百餘玉階之上,清晨溼氣繚繞,氤氳了視線。她那樣苦苦哀求他,他皆是不聽,他甩著玄色長擺冷冷地拂去滿案奏摺。他的喝聲自長殿傳出——“從今以後,不准她再邁進朕的大殿。但凡馮善伊碰過的奏摺,朕,一個字也不會看。”

她在大殿外哭得發抖,她那樣用盡氣力愛的人,卻在口口聲聲說不願再見到自己。

她那樣愛慘了的人,卻因為另一個人,恨慘了自己。

滾金的銀色龍靴便落在她身側,他卻不肯看自己一眼。

“傳令下去,將這個女人趕出宣政殿。換李銀娣伺候朕。”

聲音那樣的冷,不是戰慄的冷,而是麻木的寒徹逼人。

她仰起頭來,顫抖的目光因碎裂的淚映出無數個拓跋濬,她用一個少女最誠摯的言語訴說內心深處的情懷:“我每天都在想,你穿什麼顏色的朝服最神采奕奕,每天都會嘗試為你泡出不同味道的春茶,每一日費盡心機讓你所見所觸之物不染塵埃,祈求上蒼護佑你的江山子民,禱告你能無病無災,無論社稷多重,無論政事多苦,都能坦然笑對。每時每刻無不在問自己,要讓你成為盛世君主我還需要做什麼。就不能容忍一時嗎?不是為我,是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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