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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田慕青畢竟是對繪畫感興趣,何況一個女人當面聽別人說另一個女人長得美,那也是沒有不嫉妒的。”只好告訴她:“宋代皇帝崇信佛教,下旨在熊耳山造法華寺,要在寶殿中繪製壁畫,當時東京汴梁有位首屈一指的老畫匠,雖然身體多病,仍被強行徵來,老畫匠的女兒不放心父親,女扮男裝跟到熊耳山,混在工匠中照顧父親,平時幫別的工匠們洗衣服燒飯什麼活都幹,無一人不喜愛她,寶殿壁畫中要有菩薩形象,可怎麼也畫不出來,畫出來女子形象美是美了,卻脫不開世俗之氣,朝廷派來的監工眼見誤了工期,大發雷霆,命人狠抽畫匠們鞭子,老畫匠也在其中,捱了鞭刑定然難以活命,這時老畫匠的女兒挺身而出,願意替父親承受重刑,誰知監工早看出她容貌美麗,是女扮男裝,就逼著她脫光衣服挨鞭子,那姑娘心知無幸,回頭望了父親和眾畫匠一眼,輕輕一笑,縱身跳進了燒鑄銅佛的鐵水中,頃刻間化做一團白雲升上天空,但她的形貌神態,卻永遠在了眾畫匠的腦海中,不知不覺將她繪成壁畫中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所以法華寺壁畫中的菩薩形象,遠勝其它廟宇,可惜那壁畫也因年代久遠色彩消褪,不復當年之觀。”
田慕青聽罷嘆了口氣,悵然若失,良久無語。
我卻沒有替古人擔憂的心思,何況這一聽便是前人捏造的故事,老畫匠的女兒扮成男裝也不扮得像一些,在臉上抹點灰什麼的,真是笨到她姥姥家去了。
我一邊說話一邊抹去牆上的灰土,藉著燭火觀看廟堂中的壁畫,東側壁畫有的脫落,有的模糊,內容殘缺不全,只有幾個女子的身形輪廓,身後有些童男童女,或持劍或捧鏡,看不出什麼名堂,西側壁畫保留得相對完好,壁畫有如橫幅長卷,可以看到當中一座山峰,高可入雲,山腹裡的宮殿半隱半現,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房屋,住得下上萬人,東西北三方崇山峻嶺環抱,北邊山嶺下有個山洞,洞口和村子之間,是一株大枯樹和幾間石屋,村西是片墳地,村東是個石臺,村子南端有贔屓馱負石碑,東西兩邊的大山對峙如門,圖中另有幾條半虛不實的黑線,壁畫頂部盡是面目猙獰的儺神儺將。
我對田慕青說:“這幾間大屋還真和儺神有關,咱們現在是在這裡,只要穿過密林,往北走就到嶺下的魚哭洞了,那條路我們進山時走過。”
壁畫中還有多處古字,標註著幾十處地點,我一個字也不認得,田慕青卻能認出一些,她給我逐個指出:“正中的封土堆叫玄宮山,玄宮即是地宮,山下的村子是千古異底村,北邊的山洞是魚哭洞,村口的石碑叫搜儺碑,那株枯樹是儺樹,枯樹下是儺廟,千古異底村西面是鬼方祭祀坑,與村子有神道相通,東面有很多墳頭,不知為何沒有地名,對了,多半是搜儺山村民的墳地,可在一千年前,這些地方全部沉到了湖底,如今怎麼又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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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不解,此事想也無用,至於村口那塊石碑,為什麼叫搜儺碑,而不是直接以儺碑為名?
田慕青道:“石碑用於記事,據你兄長大煙碟兒所說,搜儺是指儺教驅鬼逐疫等自古流傳的儀式,碑文或許記載了村中進行過的搜儺儀式。”
我一想不錯,壁畫中描繪的“搜儺碑”,是一塊贔屓馱負的大石碑,民間說俗了叫“王八馱碑”,贔屓是龍種,生性好負重,古時以贔屓馱負之碑,皆有兩點相同,一是極為高大,二是內容非(www。kanshuba。org:看書吧)常重要,因此石碑一定記錄著千古異底村發生過的大事,我要不想和遼墓女屍一樣被噩夢活活嚇死,那就必須到贔屓馱負的石碑前看個究竟,但大煙碟兒生死未卜,早一刻離開此地,他就多一分生機,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我總不能只顧自己活命,再說我也不敢再踏進那個古墓前的村子了,事已至此,且聽天由罷了,還是先逃出去要緊。
此時厚臉皮過來說:“屋外邊雨不下了,霧卻越來越大,咱們得拿個準主意,是在這繼續躲下去,還是出去找條路往外走?”
我說:“既然大雨住了,那就往北走,穿過樹林便是咱們來時的山洞,可以按原路出去,你們倆先收拾好東西,多綁幾根火把備用,我再看看裡屋的壁畫。”
厚臉皮自去門口撿了些粗大的樹枝,又將髒衣服撕成布條,讓田慕青一根根纏在木支上面,到壁上的燈孔中塗抹油膏。
我留著手電筒應急,持著田慕青用過的蠟燭,一個人走到儺廟後堂,撥開灰網塵土四下檢視。
想到門後那個小女孩的臉,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瞧見鬼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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