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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打聲從身後傳來,那是狂風在撕扯帳篷。他們長途跋涉來到北方,設立營地,會見客人。

經過變幻奠測的高大沙丘,便是海岸邊新建的港口亞本納文,那裡的高牆可以遮風擋雨。耶齊爾·伊本·卡里夫寧可死去,與群星間的亞夏為伴,也不願躲進城裡過冬。他聳聳肩,往斗篷裡縮得更深,抬頭仰望天空。如此靠近北方,又值深秋之際,太陽沒有半點威力,在滿天流雲間只顯得蒼白黯淡。離第三次禮拜還有一點時間,他們可以繼續討論。

但已經半晌沒人說話了。他們的客人明顯感到不安。總的來說,這是件好事:根據耶齊爾的經驗,不安的人會透露出更多資訊。

耶齊爾扭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弟弟已經扯下遮住口鼻的面紗,正扳開一隻只甲蟲殼,吮吸裡面的汁液。這是個老習慣,他的牙齒也因此變得黢黑。客人剛才拒絕了遞上的餐盤。那當然是種侮辱,但耶齊爾對這位從阿拉桑跨海而來的兄弟已經有了一定認識,不會因此心生怨懟。可他的弟弟是個衝動的人,耶齊爾可以看出他正強壓心頭怒火。當然客人沒有察覺到,客人被凍得可憐兮兮,很不舒服地坐在耶齊爾的會議毯上抽著鼻子;而且他顯然還不習慣駝毛斗篷的氣味和感覺——那是他們送給他的禮物。

客人對他們說,自己生了病,他說起話來沒完沒了。他解釋說,去往阿畢拉布的漫長旅程,以及沿海岸線尋找穆瓦迪首領過冬地點的路途,讓他害了點小病,腦袋和胸口都不舒服。他哆嗦得像個女娃。耶齊爾一眼就看出伽利布的輕蔑之情,但就算伽利布放下面紗,這個渡海而來的人還是看不出來。

耶齊爾很早以前就發現——而且試圖讓兄弟理解—一阿拉桑的綿軟生活不僅會把那裡的人轉化成異教徒,更會令他們變得特別像女人。實際上,還不如女人。耶齊爾的妻子們可不會像卡塔達的哈奇姆王子一樣可憐巴巴,光是點小風就害得他跟娃娃似的流起鼻涕。

但這個年輕人雖然可悲,卻是虔信者的一員。阿拉桑地區少有的真正虔誠的亞夏信徒,耶齊爾不斷提醒自己這一點。這位客人跟他們保持通訊已有段時間,又在艱難時節走了很遠的路,親自來到麥支裡貼,向兩位穆瓦迪首領陳情。如今他坐在被狂風拍打的帳篷前的毯子上,周圍是一片廣闊寂寥的沙漠。耶齊爾心想,客人也許以為會在阿畢拉布見到他們,最差也是在亞本納文。阿拉桑的軟骨頭就知道城市和房舍,床鋪上放著有香味的枕頭,能夠倚靠的軟墊,鮮花、樹木和綠草,任何人一輩子都用不完的水,還有禁忌的烈酒、裸體舞者、濃妝豔抹的賈德女人。傲慢的金達斯商人剝削著虔信者,敬拜他們女性化的雙月,而非亞夏神聖群星。在那個世界,聽到召喚禮拜的鐘聲,人們只會向神廟方向草草點一下頭,有些人甚至毫不理會。

耶齊爾夢想著火焰—路燒盡阿拉桑和北方的埃斯普拉納王國。那裡的人敬拜殺人的日頭,以此嘲笑沙漠中的星辰之子。他夢想淨化的熾炎能夠把誘惑世人的綠色大地變回茫茫沙海。乾乾淨淨,準備再生。在沙漠中,神聖星辰可以清晰閃爍,它們的光芒不會因為人們在城邦中汙濁之地的所作所為而避之唯恐不及。

但他,祖利蒂部落的耶齊爾·伊本·卡里夫是個謹慎的人。早在西爾威尼斯的最後一任啥裡發被殘忍地殺害之前,瓦祭們便年復一年渡海來找他和他弟弟,懇請他們率領所有部落渡過大海揮師北上,將異教徒們付之一炬。

耶齊爾不喜歡船,更不喜歡水。他和伽利布慣於留在自己的土地上統轄沙漠部族。他早就決定只在面紗後面投骰—一這是沙漠部落的古老遊戲——僅僅允許部分戰士前往北右充當傭兵,不是為瓦祭服務,而是他們反對的那些國王。阿拉桑的小國主們有錢,對優秀士兵從不吝嗇。錢是有用的,可以在艱難時節從北方和東方購買食物,僱傭石匠和造船工。雖然很不情願,但耶齊爾必須承認他需要這些人,好讓穆瓦迪部族擁有比變幻莫測的沙丘更為持久的東西。

情報也很有用。他的戰士們將全部報酬寄回家中,隨之而來的還有阿拉桑的各種訊息。耶齊爾和伽利布瞭解很多情況。有些可以理解,有些難以參透。他們聽說在那些君王宮殿的庭院中,甚至是城市裡的公眾廣場上,水流透過管道從動物塑像的嘴裡肆意噴湧,未經使用便白白流走。這幾乎不可想象,但他們接到了很多報告,不可能是假的。

一份報告—一顯然出自神話傳說——講到拉寇薩的宮殿裡有條河流。一名金達斯巫師蠱惑了那裡的軟弱君王。據說巫師臥室裡有道瀑布,金達斯惡魔在水中侵犯無助的亞夏女子,然後將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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