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釋兵權，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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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鼎端坐在主位，清了清嗓子。

“我們自荊州起兵以來，打了不少的勝仗，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沒有一百恐怕也有八十了，這些勝利一定滋養了你們內心的驕傲，讓你們有了大功告成的錯覺。”

“但我今日要警告你們，最終的勝利還很遙遠，你們若因今日的區區功績而自滿，就趁早卸甲回家種田吧，我趙鼎的軍隊裡不需要這種志大才疏的廢物。”

趙鼎提高了話音，令在座諸位感到心慌。

殿下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對我們發火，難道是我們又得罪了殿下？

眾將仔細回憶，試圖尋找自己的錯誤，以求改正來討好趙鼎。

“我趙鼎的目標絕對不是區區晉國，而是整個天下，甚至是天下以外的土地，如果有可能，我趙鼎也要派軍隊過去佔領，建立起我華夏人的城市。”

趙鼎的話引起眾將的遐想，在他們的傳統觀點裡，天下只有晉楚兩國以及圍繞兩國的蠻夷罷了。

可今日趙鼎親口說出天下之外仍有土地，引起了他們的好奇。

“天下之外的土地會是什麼樣子，那些土地上會有人嗎？與我華夏子民外貌是否無二？”

可很快，趙鼎就把他們從想象拉回現實。

“可現實是什麼呢？我們連晉國的疆土都沒有恢復，許多土地仍然為楚人、蠻夷、胡虜所佔據。”

“即便不提這些戰事，國內的民政也亂得一塌糊塗，作為天下之中也是最富裕之地的中州，竟然遍地流民，農田荒蕪，豺狼堂而皇之佔據人類的房屋。”

“你們說，我趙鼎算是勝利了嗎？充其量是接手了一個爛攤子。”

趙鼎絕不是一個只關心軍事的狂熱軍國主義者，他清楚明白後勤決定了一隻軍隊的戰鬥力，而國家實力又決定了後勤力量。

除非國家危亡到馬上就要亡國滅種的時刻，否則都應從整個國家的觀點出發，而非侷限於軍事。

糟糕的是，目前的晉國已經被連綿的戰事打得稀巴爛了。

雖然歷次戰事的持續時間並不長，可烈度和規模卻十分驚人，對社會的破壞更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眾將聽了趙鼎這話，全都沉默不語。

“不說內政，單說軍事。”

“即便我們殲滅了石泉這股楚軍，京畿地面上還有一隻更加龐大的楚軍。以我軍的力量和士氣，將他們打敗是毋庸置疑的。”

“可戰勝之後呢，恐怕全軍將士倖存者不能有十分之三，諸位也沒有幾人能活著站在我的面前。”

一位年輕的小將誤以為趙鼎質疑他們的勇氣，剛要出口反駁，卻被趙鼎制止。

“我知道你們不缺勇氣，甘願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很幸運能得到你們的效忠。可若是把你們拼完了，誰來保衛我，保衛晉國？”

“況且楚國出動大軍北伐之後，仍有餘力動員軍隊。我們若是將楚國北伐軍全部殲滅，就是和楚人結下了死仇，就算過上百年，兩國百姓也不能握手言和。”

“而楚皇必定再以傾國之力來攻，屆時我晉國無兵可用，我趙氏父子恐怕只能屈辱投降，將祖宗留下的江山拱手讓人。”

趙鼎考慮的很長遠，作為一方勢力的主公，若無這樣長遠的視野，他絕不可能走到今天。

洪延仁深感趙鼎慧眼獨到，越發由衷地敬佩。

“殿下所言甚是，今日滅了區區楚軍是小。將來國家無兵可用，內有動亂是大。”

說起戰後如何，洪延仁忽然有個想法。

“殿下，戰爭結束後國家必須儘快恢復生產，安頓百姓，招撫流民。臣自幼存出將入相之志，即不能為相，也當為一百姓稱頌的好官。”

“請殿下允許我在戰後辭去副總兵一職，做一治理地方的小吏。”

見洪延仁如此，其他將領紛紛效仿。

他們不是盲從，而是認為自己在戰爭中已攢下家業、爵位，後世子孫生活無憂。

而文官清貴，有利於自家地位不下落，代代子弟科舉入仕，始終把持政治權力。

文官轉武官難，武官轉文官更是難於上青天，如今有了這個機會，豈能不把握住。

此情此景，趙鼎莫名地想到一個同為趙姓的皇帝的故事，杯酒釋兵權。

趙鼎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魔鬼的聲音：答應他們，解除了他們的兵權，你的皇朝就會更加穩固，永遠沒有驕兵悍將作亂。

可這個聲音只存在了一息時間便被趙鼎甩出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