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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大帳之前,只見小王爺端坐中央。數十甲冑面色黧黑,皆一動不動持刀列於兩旁。
寒光肅殺,八月酷夏無端風起。竟叫人寒毛倒豎。
“你昨夜問我可曾因家奴偷盜,而斷其手足逐其出府——確是真的。”倪珂將目光從一黑瘦兵士臉上移開,復又投向另一人,笑道,“你昨夜問我可曾因犬黃傷人,而斬殺三人剜罰一人——也是真的。家規尚且‘輕罪重刑’,何況軍法乎?”雀噪之聲如斯平息,恰才還夢醒參半的兵士猛然驚覺,王爺正要為昨夜行酒宴樂之事清算秋後之賬!
“裴某倒是不以為然,如此軍規失之苛細難持公允,還不如廢了去。”左右無人敢言,唯獨裴少頡冷冷一笑,輕挑少年眉道,“此營兵士誰人不曾輕軍慢言,怠軍妄為?王爺何不將所有觸犯軍規之人一併砍了去?自古法不責眾,末將正想看看將我等統統斬殺後,上陣殺敵還有何人?!”
“裴尚書所言極有道理。法不外乎人情,或如刑不上大夫,或如法不責眾。”倪珂面作恍然之色地點了點頭,“首不正,何以正其身?正如河流百汊,當溯其本源。”言罷倏爾卸去紅氅,屈膝跪于軍前。失之幫襯,病重之軀的清薄骨立便顯了出來——恰似垂楊拂柳,何人忍心攀手親折。裴少頡瞠目一震,而一班頑兵愚士,早已喪魂落魄,難作任何反應。
見其身旁一個黑身黑麵的漢子,列出一步大聲道,“主帥縱樂自飲、妄戲軍規,自當跪受脊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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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將那木杖高舉過頭頂,卻已是汗溼重衫——須知我若有心取他性命,一杖足以。一念想著不如趁此機會將他除去永絕後患,一念又想我裴少頡頂天立地好兒郎,竟受此人朝堂留命之恩,怎可不還?旦夕間各樣念頭層出不窮,似要將我扯裂,他竟還能平心靜氣淡笑激將,回眸道,‘尚書大人若是腹內空空使不上力,何不用過膳再來?’那含笑綠眸實是直迫人心,空茫之下也不知如何就舉杖打向他肺心之處——至多不過使了三分力氣,可那金玉之質的小王爺卻口噀鮮血,幾乎當場升遐——”
咔嚓一聲!但見酒罈霎時迸裂,渾濁液體當即流溢滿桌——我卻渾然不覺掌下用力。
裴少頡揚起重眉,側過臉去看季米。笑得彷如添鹽椒於落鍋肉,一臉欠揍的挑撥離間,瞧見吧?
“既然沒有‘刑不上大夫’,便也沒有了‘法不責眾’。”季米眉頭微動,嘴角勾出一個譏誚的笑,“只怕從此再無人陪同尚書大人胡鬧,妄戲軍規了?”
“他雖至今昏迷不醒,然軍中事務早已安排得井然有條,妥妥當當。此人心思之縝密詭譎,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今夜餞別,他日再見已是沙場對敵非生即死。萬莫怪我不曾提醒二位,務必小心。”各自將難言的心事懷揣得大腹便便——好比妊娠已久,皆顯而易見。復又暢飲幾盅,少年郎揚鞭縱馬,直奔城門而去的輕俊背影,漸隱於夜色。
漫天霜,涼月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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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如在玉王府操持,卻聞得軍營生變,小王爺自領軍法,已昏迷數日。向前來報信之人細細打探了軍中情況,當下打點行裝,一路交換快馬,披星戴月地趕至陽景驛。入軍營時,已是西風勁掃,邊地靜悄。李相如看見胡安正於主帥營帳前守候,看似已經倦極,便是直身站立也不時闔眸小盹。
忽見一抹藍影於涼月之下,避過來回巡營的兵士,轉瞬潛入了主帥營帳。若非李相如天生眼力好,怕也根本瞧不見那如風一般的修長身姿。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於是安了心神,回帳內歇下了。
二三時辰後,天近大亮,李相如出得帳來,恰巧又見那抹藍影於紅日高升前,悄無聲息地踏風而去。
不過俄而,即聽軍醫來報小王爺醒了。李相如稍事梳洗便前去求見。抬眼望向帳內,見倪珂依然倚於榻上闔眸歇息,唇紅如櫻,膚粹無雜,未束未冠的白髮直散於肩頭。宛似雪山神祇。他恭恭敬敬候在帳外立了盞茶時間,心裡想著若當年楊時立雪程門於此景相似,只怕並非出於尊師重道之心,而是壓根不敢相近。
但覺相近,都是“褻”。
“何時蓄鬚了?瞧著倒更沉穩些。”聽倪珂輕咳數聲,李相如細細整了衣冠,入得帳內,笑道,“醜人蓄鬚以掩其醜。”
“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榻上之人動唇一笑,聲音輕柔,聽著倒也不算太過乏懨。
“縱然瓊池仙子,怕也不敢在王爺面前僭越一個‘美’字。”奉承之意有之,字字真心亦有。
“這些日子昏沉難醒,恍如死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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