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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目事兒媽。分攜數月,我在這寥廓天地間的一方孤冢前,方才偷得一閒想一想:季米,你在哪裡。
2
“蘇禮衛。”倪珂看見了隨我同進於門的蘇伯,放下手裡的摺子,凝眸直視著他,“我說了,不準。”
“老奴背井離鄉追隨王爺那麼多年,該是落葉歸根的時候了。”蘇伯無須我攙扶,一張口便跪倒在地。“……求王爺準老奴回鄉。”
“可你的家鄉早已沒有了人。”小王爺的神色是一貫的平靜無瀾,卻不知為何,驀然間,那有些委屈的說話聲音竟聽來異常耳生。
“便是沒有人,也有一方黃土一丈青天,也有一條生我育我的未涸之河。”
“你這身子,走不了。”
“走不了,爬得了。”老人如同砸錘子般一下一下地磕頭。“老奴自知時日無多,歸鄉情切,求王爺準了吧!”
“父恩如海,便是研皮至骨、穿骨至髓,也難報萬一。”倪珂定定地注視了他良久,忽然搖了搖頭,硬生生地笑了起來,“既然蘇伯去意已決,我若再橫加阻攔,反倒顯得不孝了。”
“老奴當不上……當不上……”蘇伯聞此一言,又連連叩首,垂頭俯身間早已熱淚滿面。“若有來生,老奴寧為王府院內一棵不老的松柏,一片久存的磚瓦,只求能朝朝暮暮看著王爺,生生世世守著王爺……”
“四時之下,五穀之人,向來福薄緣淺。乍然相見、乍然離別本就無可厚非。兒時蘇伯教的那聲‘溺於情者易短於智’,珂兒從未忘記……”倪珂揮手打斷老人的話,輕輕一言,“泰州路遠,珂兒就……不送了。”
蘇伯的臨別一言與潸然淚下令人動容,我看見他別過了臉。
於是一輛青幔掩遮的馬車在一個雞剛鳴的清晨,似一條魚般無聲無息游出了王府。只因小王爺不準,無一人敢前往相送。
估計也無一人知曉,那輛馬車還未駛出第一抹晨曦照至的城門,車中的老人就已溘然長逝。
“王爺是不是太過狠心了?蘇伯這樣的身子也要攆發他回老家。這麼多年的主僕情分,竟抵不過一句‘死在府裡太過晦氣’。”
“你莫再說了,王爺是仙胎入凡,哪裡會有我們這些俗人的骨肉心腸和兒女情長。”府裡的侍婢私下裡替這個為了玉王父子耗盡一生的老人打抱不平,認為他不該與殘羹冷炙得到同樣的下場。她們當然不知道,一連數日夜深人靜之時,倪珂是如何默然枯坐於蘇禮衛空空如也的床前;自然也不知道,蘇禮衛又是如何長泣於地,苦苦央求於我——
“老奴……想問殿下借一口真氣回得家鄉。”王府的東廂,蘇伯的臥房,與臨春的時節格格不入地傳出一陣腐餿的氣味——有點類似於泔腳料,垂死的老者身上都會散發的味道。眼珠泛黃,眼泡也有些浮腫,一點也想見不到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錚錚鐵漢。他對我說,“殿下,老奴這身賤骨隨處倒了隨處埋了,卻唯獨不能死在府裡……”
我聽懂了他想要說什麼,他不肯死在王府裡的全部理由,只因不捨讓小王爺難過。可是——就算起初是望梅止渴,久而久之,鋯石也好冰糖也罷,只消恩真情切,又有何分別?
“蘇伯,你便不能允他一個執紼抬棺、為父送終的機會嗎……”
一個“父”字我刻意加了重音。蘇伯強行起身,滾落下床,匍匐於我腳邊向我叩首。“殿下,老奴一生無愧於天地綱常,無愧於忠孝節義,卻獨獨愧於小王爺。這個字求殿下莫要再說了,求殿下帶老奴去見王爺吧!”那一掬熱淚灑得我登時責無旁貸,扶蘇伯起身坐於床前,將內力灌輸於他的後心。真氣隨著指尖緩緩瀉出,可老人口中的那些舊事卻如滾滾煙塵飛揚跋扈,能叫人嗆出辛辣的淚來。
3
當年還未被冊封為王的倪尚卿向費帝提出告老還鄉。
愛卿莫不是自認功高蓋主,擔憂招致殺身之禍?費帝哈哈一笑說,愛卿不僅身為國之棟樑,且正當壯年,告老還鄉一事就休要再提了。
眼見四歲的太子將到了讀書識字的年紀,太后在為費鐸尋一個伴讀的時候,想起了倪尚卿七歲的兒子。她聽聞這個男孩的漂亮出塵與冰雪聰明眾口皆碑,事實也的確如此。甘棠殿內,他從容不迫,對答如流,甚至連宮裡人最諱莫敢言、關乎弒君篡位的詰難也輕而易舉化解於無形。太后問他,你母親可曾說這天下理當姓簡,卻被費姓的強匪奪了去?你可曾聽見她對這些費姓的強匪心懷憤懣,毒言咒罵?
“簡帝失德,陰陽不合,人怨叢生。舊朝油盡燈枯,百姓復墮混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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