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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吞一直把車隊送出城,待迴轉寓所,對著高牆大院深吸口氣,使勁揉了揉臉擠出個笑容,才跨進門檻。

侍從見他回來,忙稟報:“剛吳少爺走了。”

“走了?”

“他提著行李,我們要送,他且不讓,叫的黃包車。說若有什麼事去小白樓找他。”

巖吞愣了會兒,覺得吳少爺這樣離開未嘗不好。於是上樓去把賬冊、貴重東西收拾了,叫來侍從打掃屋子。一番洗刷,熱鬧了幾個月的房間煥然一新,潔淨得彷彿沒人住過。

1939年9月1日,德國法西斯大舉進攻波蘭,這一天,後來被定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日。

歐洲人民陷入戰爭的漩渦,並沒有減輕亞洲人民被日本侵略的苦難,反而把中國人往痛苦的深淵裡再推進一步。

由於歐洲戰場硝煙四起,西方國家後院起火,因此不再發揚“隔岸觀火”的人道主義,開始奉行“先歐洲、再亞洲”的主旨。

自中日戰爭爆發後,中國政府在屢戰屢敗的退縮中,“迫使”日軍的補給線越拉越長,並欣喜地看到日本被“日蘇戰爭”所拖累。但因為歐洲戰爭的爆發,蘇聯與日本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日本不再兩線作戰,可以安全地回到中國戰場,全心全意對付中國人。

10月6日,在波蘭向法西斯投降的三天後,雖屢戰屢敗但依然戰鬥不止的中國軍隊經過十一天的艱苦作戰,打了一場漂亮的“長沙伏擊戰”,殲滅日軍四萬餘人,並繳獲了大量的重型武器。

勝利如一杯濃茶,雖然嚐起來苦澀但讓人精神振奮。

當前世界上,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針鋒相對著,中國亦是。知識青年是最願意講思想的,而龍雲政府的“親共”傾向,讓流淌在學生中的紅色思潮得以“暗潮湧動”,但隨著歐洲戰場的局勢變化,紅色主義之領袖——蘇聯政府,竟於1939年9月30日與德軍簽署了瓜分波蘭的協議,給紅色世界抹上了一道濃重的黑。所以,長沙伏擊戰的勝利來得那麼及時,讓學生裡的執政黨員挺直了腰桿,讓搖擺者選擇了方向。

自十月中旬刀昭罕回班宇後,吳崇禮又去跟林寬混了。

林寬現在是聯大的正式學生了,因著修過路的經驗,他選擇了土木系。

在名師們以個人風採取勝的聯大,土木系的先生們要沉寂些。

比如教授水力學的閻先生上講堂從來只寫寫公式,卻時常對同學說:“根本非常簡單”。又常認為:“積個人和同仁幾十年讀書和教書的經驗,實在沒有比兩星期一次考試更好的辦法。”這樣的先生,讓林寬並同學們很是苦惱。

(注:《聯大八年》之《教授介紹》,資料室著,P234)

林寬不無一次給吳崇禮說:“可惜段先生忙於公務,我們幾次請他來辦講座,他亦答應了撥冗前來,臨了總是這事那事不能成行。若他帶學生,我實在是甘願投他門下。”

吳崇禮勸慰:“待你畢業了再去他身邊更方便。”

林寬鄭重搖頭:“吳少爺這麼順口一句就把我的畢業問題解決了,這可不妙。我們土木系的就業問題,一定要請教系主任陶先生,否則陶先生認為是大不敬。再則,你這話說來,像是你當了多大的官,能保我的前途了。”

林寬這是在取笑了,吳崇禮近來又換上司了,入職一年,他的上司如雲來雲去。公路局面上是清水衙門底下卻水產甚豐,靠著那條國際大動脈總能網到些魚蝦,有志向遠大的謀著錢財就能往重慶升遷,有以生活為重的則把門路摸熟後辭去公職轉戰公路。吳崇禮不貪財無野心,一張桌子後坐到發黴。

當然,林寬名字裡的那個“寬”,只是“對吳崇禮寬”。他慷慨激昂批評政府不作為、怒罵官員置民生於不顧只圖中飽私囊,唯獨對吳崇禮的尸位素餐視而不見。

吳崇禮也沒自覺,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聯大混了下來。

1939年11月,委員長剛剛釋出了對日軍的“冬季攻勢”命令,24日,日軍就佔領了重要的戰略性城市——南寧。南寧失守,滇越鐵路中斷,預示著中國現在失去了一個關鍵的供給路線,並且西南側腹面臨新的威脅,國內形勢越發艱難。委員長不得不放出嫡系的後備部隊,命其進入貴州以增強對雲南…河內鐵路這條中國和印度支那最後聯絡的安全。

與此同時,日軍大本營正計劃繼續推進,目的是不僅切斷中國和印度支那的聯絡,而且要切斷中國同緬甸的聯絡。

日軍廣西作戰的主力第五師團為日本陸軍第一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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