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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林煙臉上的表情也正如他的笑聲那般,陰鬱,陰狠,陰鷙,陰毒……陰冷。
大冬天的,然而庭院裡幾乎所有人,都被林煙這一個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莫名舉動,給驚出了一身冷汗,滿額涔涔。
因此眼前的這幅畫面,實在是,太難形容了。一個人,不僅能夠美貌得如此富有侵略性,而且就連釋放,也可以濃烈得那麼驚魂動魄,那麼,觸目驚心。
不管是被其美貌懾到還是被其瘋狂嚇到,總之,結果都是,殊途同歸了。
事已至此,可以說,今晚韓瑩月的二十歲生日宴會,韓家的笑話,是註定,被看了個徹徹底底。除非韓笑真有那麼大魄力和權力,能夠狠下心來,將這庭院裡上上下下統共將近兩百數的客人們全部都殺了滅口,讓他們一個,都走不出去。
而身處核心圈的這八個人,此時此刻也都無一例外,選擇了垂眼沈默。任林煙自生自滅,自哭自笑,他們只冷眼相待,袖手旁觀。
然而動機心思,卻是各有不同。韓笑黎唯哲是屬於真正無情無所謂的;唐漢魏嘉則屬於一個粗神經一個小天真,完全不明白眼前這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兒?從不男不女,變成了不人不鬼了?周雲飛韓瑩月則是屬於局外人中的聰明人,可是就算他們隱約從剛才的對話裡猜出了點兒什麼,然而感情之事和生意上的事,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們兩個外人以及小輩,能夠插得上手,說得上話的。
最後是莊景玉。雖然看著這樣的林煙讓他覺得既心酸又難過,拼命想要說點兒什麼去安慰和挽留;可是一張口,他卻只能嚐到自己,滿滿一喉嚨的,壓抑苦澀。
其實莊景玉很清楚,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用;其實莊景玉也明白,現在他人站在這裡──和黎唯哲一同站在這裡,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不做,僅僅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這裡,對於林煙來說,就已經,是一種穿腸透骨的傷害。
於莊景玉而言,這是一種,明明“我沒有錯,可是錯的畢竟還是我”的,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怔怔望著林煙此時此刻的樣子,莊景玉只覺眼前一道時空裂縫,竟好像恍惚看到了曾經,那個發現被楚回騙了,而又還沒有幸運地重逢到黎唯哲的,孤獨無助,只能默默舔傷的自己。
他不知道他現在這樣的多愁善感,多管閒事,是不是就是魏嘉常常在寢室裡大加諷刺的,所謂的什麼“聖母玻璃心”;只是有那麼一瞬間莊景玉真心希望,眼前這個,比起自己當年的寂寞只多不少的可憐人,也終有一天,能夠綻放出一抹,足以配得上他這般傾城國色的,溫暖笑顏。
淒厲絕望的慘笑聲持續了很久很久──但也有可能只是區區幾秒鍾。忽然林煙神色驟凜,止住笑意。他刷地抬起頭來,眸光如火直直射向黎唯哲。月色朦朧中,那張臉上燈火搖曳,光影縱橫,陰影與白道直來斜往,五官被毫無美感地劈開成幾瓣,更顯得他的表情扭曲猙獰,又怨又恨,又痴又痛:
“黎唯哲,我最後,再問你兩個問題,”大約是因為剛才笑得畢竟太厲害了的緣故,林煙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沙啞,不過這有如破鑼一般的難聽嗓子,倒是和他現在看起來也不怎麼漂亮的臉挺般配的,“如果不是我想聽見的回答,那我二話不說,馬上就走。”
黎唯哲聞言沒什麼反應,但林煙知道他是同意了,正在等自己開口和……得到答案以後的,捲鋪蓋走人滾蛋。
深深吸進一口氣,林煙伸出舌尖舔了舔略有些乾裂的嘴唇,蒼白色漸漸被淬染成兩片血樣的鮮紅。
“你喜歡他,還是我?”
儘管這問題裡有“他”這麼一個指代模糊的代詞,不過至於那究竟是誰,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林煙還沒有傻到,自己抬手去指。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表情依舊,但臉色倒竟是慢慢變柔和了下來;垂手仰頭,眸中目火漸熄,取而代之的,卻是隱約淌過的水色碧波。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等待著黎唯哲的答案,任由半空月華傾灑,頭頂燈影暗流。
這場景唯美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拋開方才的瘋狂激烈,當林煙真的規規矩矩變安靜下來,他就仍然是莊景玉記憶當中,最初相見時那個,精緻得彷彿從日本漫畫裡走出來的纖細少年:一見驚為天人,再見不識人間。
於是這一刻莊景玉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不是擔心黎唯哲會因為憐香惜玉而給出一個令林煙滿意的回答(事實上黎唯哲要真有那麼一分半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那剛才怎麼還會那麼殘忍無情地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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