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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附了一張禮物單,舉凡毛巾、床單、餐具、窗簾等生活必需品都照單全收,只是奇怪的是,單尾竟開出了一個女用戒指!
他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再怎麼沒見過大世面,也猜得出她突如其來的一著,實是不尋常的舉措。
他忍不住問邵予蘅,“她為什麼要在單子上畫蛇添足地列出一個女用戒指?”
邵予蘅毫不隱諱地告訴他,“她不是畫蛇添足,而是畫餅充飢!”
“畫餅充飢?”他被搞胡塗了。
邵予蘅趕忙解釋,“敏容的未婚夫——傑生是個特立獨行的怪人,他認為有愛就會相聚在一起,不相信任何束縛或是婚約的憑證,所以,除了宴客慶祝以外,一切儀式都將免除,不但拒絕在教堂成婚,連上法院公證十分鐘都嫌多此一舉,甚至吝惜到不願送敏容一指戒指。因為,這有悖他的原則與信仰。”
他聞言將那張玫瑰喜卡放回几上,“敏容不會對他言聽計從吧?”
邵予蘅無言以對,只能轉述于敏容的意思,“我算得上是她最親的人了,所以,她才跟我略提一下。因為她愛他,不願去計較太多,在哪裡成婚她都好說,但沒戒指可成了她心上的疙瘩,戒指總不好是新娘子自己掏腰包買,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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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揪扯著發,近乎惱火地反駁,“這女孩是沒有腦子嗎?結婚證書她不去力爭,只操心沒戒指可戴這種小事,豈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邵予蘅不以為然的道:“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標準也就不一樣。如果換作你,你能像她這樣全力以赴地去搏一段感情,無條件地去接受、甚至崇拜一個自私的情人嗎?”
唐震天將臉埋在兩掌裡,無法給邵予蘅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他這一生不算真正愛過,對於情愛,還處在混沌初開的矇昧階段,始終超越不了那個十五歲的女孩留駐在他腦裡的純美印象,若硬是強詞奪理,一口咬定自己會無條件地去愛一個女孩,那是膚淺、言不由衷的。
儘管如此,無人能否認,他這些年除了努力幫雷干城打穩江山外,還不忘記費心啃書本、拿文憑,因為,他的確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抬頭挺胸地站在於敏容面前,意氣風發地宣告,他這個菠蘿番石榴的後代是有資格追求她這位金枝玉葉的。
怎奈,到頭來還是得接受一件事——在現實人生裡,美夢與心碎,其實是千顛萬覆猶不能逆改的同義詞。
他平心靜氣地回覆邵予蘅提出的問題,“我是不能。”
邵予蘅一臉心疼地勸道:“那麼誠心誠意地祝她幸福好不好?”
這個節骨眼上,要他祝于敏容幸福不啻是祝那個自私的傑生幸福,而他不是那種輕易寬待敵人的人。
他勉為其難地道出他心中最想做的事,“我想見她一面。”
第七章
邵予蘅有點擔憂,她搜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表情。她聽說兒子打少年時就加入某種地下社團,結交了不少稱兄道弟的“朋友”,當年她初聞訊息時,真是心煎如釜豆,但又沒立場干涉約束,想要委任學校教職員去開導兒子,又怕適得其反,造成兒子的反彈。
所以就在那一年,她頭髮白得快,上美容院染髮整燙的次數比往年多了三倍。
而當寶貝兒子高一學期結束時,她得知他的成績不但沒有退步,甚至是名列前茅時,便決定從此靜觀其變了。
“你有什麼樣的打算?”
而這一靜觀,忽忽七年飛逝而過,兒子參予過大大小小的幫派事端起碼有個十來件,有些甚至東窗事發上了報,但奇怪的是,這小子命倔,竟沒有一次被警方盯上。
這一點,他可是比另一個在美國混的“流氓”還要青出於藍了。
唐震天對她做出保證,“我沒鬧場的意思,只想知道她變了多少。”
邵予蘅不願兒子抱持任何希望,便將她所知的一切道出,“當年敏容的父親死後,我還來不及替他下葬,就收到敏容和她的生母在加拿大發生車禍的噩耗,她的生母送醫不治,敏容則有腦震盪的現象。
“我以新任監護人的名義,帶著冀東的遺物去照顧敏容,才瞭解她失憶的情況不輕。大約拖了半年,敏容的記憶力才一點一滴地恢復過來,我以為上帝這樣安排她暫時失憶,也算是圓滿,只是……”邵予蘅說到這裡,將話打住,她無法告訴唐震天,他的名字與影像就是這樣被歷劫歸來的敏容給遺忘掉了。
目前的于敏容,心裡只有傑生一人,對唐震天的記憶早已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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