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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放學後的這一段時間,才像是被磨過邊的,手感粗糙而安心。雖然最近眼睛莫名其妙地發疼,但大多數時候卻也無礙。每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回過頭來看學校,那裡就已經點起了為夜自修開的燈。學校一張黑臉,無數亮白的眼睛。
這個想法每次都得到反覆提醒,並不是什麼舒服的想象。以至於擠在車廂裡,反而會讓人不禁舒了口氣。車廂裡有許多味兒,更因為是冬天全被堵在窗戶裡出不去,便在人的身體內外迴圈——挎包的牛皮味、圍巾的毛味、還有塑膠袋裡的水產腥味全都融匯摻雜,最後就化學反應出了整個傍晚的味道:倦怠和疲憊,織上迅速褪去的暮色,擁擠的空隙裡沒有意外和突然。
時間是能在味道里停止的。偶爾有這樣的錯覺。
尤其是當電車進入隧道,江底的潮溼粘合地攪拌空氣,光線在頭頂平行消失,視界裡迎來變成暗紅色的國度。不是血塊的暗,也不是嘴唇的紅。每個人的臉都像被鍍上面具。厚厚一層,塗著勉強的形容詞。那些面容突然顯出前所未有的憂傷,在溫柔的暗地裡緩慢變化。像是假的。又或是最真。
淺眠在這時看見了轉向自己的一張臉。額頭、發線、眉梢邊的句點;沒有表情的憂傷,在視線裡繞成矛盾的盤結。
他的眼睛落在上面。半浮半沉。
淺眠微微張了張嘴,整個心裡無聲無息。
{※※月亮紅色,瞳孔紫色,潮水蓋住腳面灰色,指關節綠色,向日葵園黑色,向日葵們統統黑色——在最後的夏天看見,一千隻鳥飛過的地方,死去的森林復活,一片銀白色。}冬天的所有都遍地銀白。掉下一根頭髮也會留出纖毫的軌跡。人在上面快樂地奔跑,腳印歪曲指向鐘樓。抬眼看的時候,時針分針併合,宇宙在上面保持完整,所有星星宛如塵埃。須臾拼接永恆的長度。
眼睛又刺痛了起來。
等到放下手,車已經開上地面。像謝幕後的演員,滿車的人都回復了之前的樣子。婦女的笑容尖利,睡在座位上的人有著死去般的安詳,小孩子的嘴角保持著天然的殘忍,高亢地喊著話。淺眠慢慢轉動視線,尋找之前的那個男生。
額頭,誰的額頭;發線,誰的發線;眉梢不完結,表情複製成多份。淺眠找來找去見不著,想要換個位置又被堵得嚴嚴實實。突然冒出的焦急在兩頭扯著心臟,手腕上的脈搏留下密碼,卻無法解讀。
直到他再次扭頭看向這裡。
清晰的額頭和黑髮,眉毛以及眼睛。四處的清寡,組成最後一整個的熟悉。落進池底的熟悉,從淺眠的喉嚨裡緩慢上浮,卻在喉嚨口轉了幾圈也摸不到出處,亂成一團。最後頂破溫度的界限,她在臉紅前喊了一聲:“盛夏——”
他的表情在聲音觸及的地方受了衝擊,緩慢而又巨大地更改,臨末變成一種無色的微笑,跟著回應過來:“淺眠。”
“哥哥。”
“淺眠。”
聲音反覆,終於徹底散開。車廂裡沒有更多的空間,可車廂裡還有兩點,以及中間的直線。淺眠在這裡緊緊抓著胸口的衣襟,上面皺出成花朵的脈絡。透明的蔓延,覆蓋周身。天空在車廂上碎成凌亂的幾何,大地早在視線下消失,沒過呼吸的血液在此和時間並列,湍急粘稠,危險的氣味。
飛鳥聲(2)
盛夏努力穿過人群向淺眠走近。終於貼到她身邊,拿手順過額前的頭髮,露出往常的眼睛。黑色和棕色,細節的白,目光就從這裡無形地流出,積在她的鼻尖。他比原先更瘦了點,臉部的骨頭在面板下清晰地組成,所以微笑裡的疲倦無處存放,整個兒注進她的眼裡。
“……要回家嗎?”
“對,哥哥呢?”
“嗯,趕去補習。”
“也是坐這路車?”淺眠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他。
“不是,只是今天去外面,從那裡到學校只有這輛車。”
“哦。”她想了想,“好巧。”
“是啊。”他拿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突然頓了一下,收回去時袖口擦過淺眠的頭髮,沙沙作響。經過之處,全都是痕跡。連他的說話短短地生成在耳邊,也變成了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淺淺色澤,涼涼一片。
還和以往一樣。
貼著盛夏的胳膊更改著大大小小的面積,有時候到站上下客,人群的擁擠使他半個身體都朝淺眠靠下來。空氣裡穿過無數的細弦,交錯分割,留下的只有熟悉的氣味,以及夢魘般的陰影,在他的半個側面裡清晰編織。淺眠的眼睛沒有疼,卻依舊抬手去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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