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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少囑咐給公子端的補品。”丫環回答,“我先端過去了。”

丹娘點點頭,讓她過去。

小丫環把藥盅端進了書房,重複了幾句元淙交代的話,就退了出去。

這已經是第三帖藥了,之前的兩帖服用後並沒有如老醫所言“立時見效”。胎,沒有順利打下來,人,倒是耗損了不少,身體虛乏,有時候連精神都不能集中,睡下和昏去一樣,氣力在睡夢中抽散,肚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沈得像懷了一塊硬鐵。

桌上擺著兩盅藥,青瓷碗裡是丹娘囑咐的的安胎藥,彩瓷碗裡盛的是落胎藥……陳玉繪左手擱在桌沿,按著發緊的額穴,右手抽出了書中的黃紙,這幾天,他翻遍醫書,細研過大夫開的方子,一一對應上面的藥和量,這麼用,沒問題,怎麼會不見效?

除非裡面的藥或者量被動過……元淙見他這幾日身體劇差,已經不答應以後為他買藥,那在這之前,元淙為顧慮他的健康,會把藥劑減輕,也不是不可能。陳玉繪這麼想著,端起面前的彩瓷藥碗。

抿了一口,分辨不出是否真的被換藥了,不管如何,絕對要喝下。陳玉繪仰頭,吞嚥下苦澀的藥汁。

不是完全沒有反應,捏著藥方的手抖了一下,泛黃的紙張落到了地上。

陳玉繪冒著冷汗,頭抵在手臂上,靠在桌邊。手握成了拳頭,默默忍耐。和之前兩次不同,雖然身體不適,但這次明顯感覺到肚子裡的孽物動了一下,疼痛翻卷片刻,又沉寂下來。

陳玉繪渾身虛脫,冷汗淋漓,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待腹中悸動過去,他伸手探了探,微微隆起的肉,按下去,硬邦邦,並無落胎的任何跡象,它像定了居,紮根在血肉之中……陳玉繪手腳冰冷,一陣涼意從心底浸透到四肢,生出恨來。

陳玉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五指成拳,用力砸下去。

痛從皮肉中絲絲縷縷浸出來,砸得累了,靠在椅中閉目喘息,隱約中似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嚶嚶繞在耳邊。

陡然睜眼,昏暗的書房中,只他一人,哪裡來的小孩,哪裡來的人聲?

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害怕在這個靜悄悄的下午,突至,盤桓在陳玉繪疲於掙扎的心口。

用更狠的藥也好,用斑蝥水蛭之類毒物也好……陳玉繪唇角彎翹,不信,催不下它來。

慘白的手指,發青的骨節,透著異乎尋常的美。

陳玉繪拂開沾在耳鬢的幾絲汗溼的發,端起手邊的青瓷碗,走到一旁的花幾前,揭開碗蓋,把藥倒進了花泥中。他的動作優雅,但是一分遲鈍幾分呆滯,像缺了魂魄的人偶。

把碗放回桌上。陳玉繪推門出去。即使寢臥處很近,穿過小花壇,拐過走廊就到,他還是怕光般披了斗篷。

明明已經入夏,人人輕衫薄袖,陳玉繪里外穿了三層,也不覺得熱。

元淙要去祖地收租,臨行前來見公子。

事情是公子委派的,元淙沒有理由拒絕,他只是不放心。

公子站在窗前臨摹涪翁的字帖,字型縱橫拗崛、昂藏鬱拔,頗有幾分氣勢。

“你和藍家的四姑娘訂了親,怎麼也不和我說?”陳玉繪含笑問。

元淙看著公子的背影,垂眸道:“父親做主定下的,已經半年……”

“半年了,你一次也沒去見過她,是不是?”陳玉繪擱下筆,看了看自己寫的字道,“有一陣沒練,都生疏了。元淙……字和人一樣,都是需要經營的。”

“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這家裡的事情,都是勞你裡外幫持……”陳玉繪沒說完,元淙已經跪下了。

“你這是做什麼?”陳玉繪忙扶住他。

“元淙愚鈍,哪裡做錯了,公子要趕元淙走?”元淙磕下頭,直撞在地上。

“我哪裡說要趕你走?你這是什麼樣子?”陳玉繪退開一步,冷冷道,“倒是我錯了,不過想讓你回去祖地順便看看未來的娘子,值得你這麼大陣架嗎?”

元淙直直跪著,眼淚落下來,掉在地面上。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陳玉繪輕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這陳家一幫老小,還是要勞你看顧的。”

“公子!”元淙急,眼睛也紅了。

陳玉繪沒有上前,只道:“和你說笑罷了。快起來。你不過去個幾天,不必擔心我。”

“公子……”元淙不放心這樣的陳玉繪,但是即使留在家裡,他也不可能寸步不離守著。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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