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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卻成傾頹之事,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如同一進一退的試探。



景七從金鑾殿出來,臉上便麻木做了一片,直接坐轎回府。

他暗自盤算,前一段時間自己確實有些過了,這些年不言不語,朝堂中大多數人都只當他是個富貴閒人,卻從蔣徵挑起事端開始,或明或暗地動作不小,這回兩廣之事,有心人更是明鏡兒似的。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話,說的是楚王,若落在他自己的頭上,可是大大的不妙。

激流須退,景七屏退了下人,獨自在書房坐了一會,無意識地將烏溪才給了他的那個掛在脖子上的翡翠指環拿在手裡把玩,心道赫連沛這話出口,大概也該到了自己退的時候了,這天下究竟是赫連家的,有些事,推波助瀾還可以,跟著他們登臺唱戲,便不必了。

他忽然出聲道:“平安呢?平安!”

外面應了一聲,平安推門進來:“主子。”

景七想了想,說道:“太子大婚的時候,我不在京中,也沒出席,時常和他也是親厚的,這些年沒少照拂咱們,這麼想來,終究覺得不大合適。”

平安一愣,立刻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隨即臉色垮下來:“主子,縱然您不在京裡,這大事也沒有說我們下人們不給辦妥的道理,太子殿下大婚的禮早就送上了,當時備下的時候還叫您過目過……再說,您可以帶著誠意親自到東宮謝罪。”

景七瞅著他只覺得好笑,故意逗他道:“親自去,若兩手空空,也豈不叫人說本王沒誠意?”



平安忙道:“怎麼沒誠意呢?什麼東西比得上主子你親自登門有心呢?”

景七順口道:“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沒那麼值錢。”

回頭一看平安一張糾結的大餅臉,於是心裡也糾結了,伸手在他眉心用力戳了一下,罵道:“咱們王府是要揭不開鍋麼?不過給太子補點禮,禮多人不怪,你那臉色就跟要把棺材板都給當了的似的,廢話少說,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王府人不算多,景七生在貴人家,日常用度自是不必說,卻也沒到奢華的地步,多半是按著份例來,雖然是愛玩、能享受些,也算有時有晌,不過分。王府大部分的開銷,便全在應酬打點上了。

平安心裡心疼,錢不是誰掙來的誰也不知道省著花,卻也無可奈何,念念叨叨地便出去了。

當天沒過夜,景七便親自走了一趟東宮。

按說剛成了親的人,怎麼也應該是容光煥發才對,不知為什麼,這太子殿下卻憔悴了不少,倒像是比他這個剛回了京城、水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四處亂竄的人還疲憊似的,只有見到他的時候,臉上才微微有了些光彩,將他拉過來仔細打量,半晌,才低低地嘆道:“你可清減了。”

還不待景七說話,便對左右道:“去瞧瞧那燉的藥膳好了沒有,叫人給王爺端上一碗來。”



景七連連擺手道:“別忙別忙,我吃不了那個味兒的。”

赫連翊把他的抗議完全忽略,沒理會,只一疊聲地問道:“辦事可順利?聽說那邊今年天降大雪,凍著了不曾?”眼神切切,攥著他手腕的手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情緒激動,竟忘了放開。

景七輕咳了一聲,往旁邊退了半步,使了個巧勁,抽手出來,裝得滿不在乎地道:“那有什麼的,廖振東好吃好喝地待我,怕我凍著,還特特地支了好幾裡地的棚子候著我,日子比京城舒坦多了。”

剛剛那麼片刻,他忽然覺得赫連翊這樣的神色裡好像掩藏了什麼,卻不願意深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時候疼得厲害,便怕得緊了,多思慮一晌便覺得心驚膽戰,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據說番邦有種動物,名叫象,長鼻巨碩,有千鈞之力,若是小時候將他鎖在一根木樁子上,將它束縛長大,多年以後,便是他能力拔合抱之樹,卻也掙不脫這根小小木樁。

景七心裡明白,可抵不過本能,因為赫連翊有時候,就是他的那根木樁。

赫連翊臉色幾不可查地一黯,隨即也順勢放開他,在一邊坐下來,似是若無其事一般,啜了口茶水,才道:“我聽說你今日才回來,向父皇覆命,怎麼這會兒不歇著,便跑到我這來了?”

景七笑道:“給殿下送禮啊,晚了怕殿下就接不到了。”

赫連翊瞟了一眼景七叫人抬進來的箱子,立刻便明白這“禮”是什麼,垂下眼睫,笑了笑,沒急著說話,先揮手,叫周圍的人都撤下去了,這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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