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微臣不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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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瓜州重建工程中,力大無窮的言蘿,擔起了運送重量級建材的重任。 她扭頭看到沈亦穿著樸素的短衣幹活,漂亮臉蛋上沾滿了泥點,泥點又被汗水打溼,在白//皙肌膚上拉下一條條泥痕。 言蘿少有見到太子殿下的狼狽模樣,不由樂了。 沈亦悶頭幹活,餘光精準地捕捉到她促狹的視線,冷冷淡淡問:“笑什麼?” “我笑,太子殿下原來做起農民工來,也似模似樣的。” 言蘿見太子薄唇輕抿,似有不悅,很有求生欲地補充了一句。 “不過,即便是農民工,太子殿下也會是世上最好看的農民工。” 她說完就溜了,沒看到沈亦白嫩的臉皮上,漸漸地透出了一點兒嬌羞粉。 這時候,十皇子在幹什麼呢? 眠花宿柳。 整個瓜州稍有姿色的女子,全被他打著“賑災”的旗號調戲了個遍。 重建瓜州後,沈亦特意請旨免除瓜州三年賦役,鼓勵百姓耕種紡織。 說來也怪,鄉民們明下的那些瘠田,經洪水這麼一泡,退水後休養幾個月,原本貧瘠的土地竟肥沃了不少,將旱田作水田來耕種,不再種大豆,換一批水稻種下去,產量竟比原本高出不少,還能順便養養魚蝦、蓮藕,也算是因禍得福。 搞定瓜州澇災之後,下一站就是鬧瘟疫的卞州了。 瘟疫傳染性強,十皇子自然不會去,再次高舉“重建災區”的幌子留在了瓜州。 當是時,民間傳揚太子美名的呼聲越來越高,而呈上朝堂的奏章裡,卻無一不是在吹捧十皇子而暗貶太子。 …… 卞州。 大災之後有大疫。 流屍滿河,白骨蔽野,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 瘟疫,以東宋國的醫療水平很難根治,通常做法是隔離患者,切斷傳染源,防止疫病擴散,等染病的人去世了,疫病也就平息了。 而卞州這一場瘟疫,卻鬧了足足半年餘還沒消停,甚至愈演愈烈。 太子沈亦抵達卞州城時,發現卞州城門緊閉,城外人人繞道,而城內人人卻哭號震天,吵著要出城。 一個黑麵老頭兒站在城牆上,臉上蒙著白帕子,指揮著守城衛將把百姓攔截在城內,凡有襲擊守城衛意欲逃離的,一律就地格殺。 等夜半災民入睡後,黑麵老頭兒才叫人開城門,迎接沈亦一行人入城。 經通報,沈亦等人才知道那黑麵老頭兒是當地太守。 沈亦奇道:“方才災民想出城,太守為何阻攔?” 若是患者想出城,太守阻攔,情有可原。 白日那些人,精神雖有些不濟,可明顯不是患瘟疫之人啊。 太守目光閃爍,只道:“上頭叫下官隔離流民,下官只是奉命辦事。” 沈亦當夜修書一封,送到上級刺史處詢問緣由。 在東宋國,太守為一州之長,位高;刺史為監察史,權重,二者工作相互配合相互制衡,只不過刺史說話更管用而已。 刺史很快覆信,說並沒有下達這樣奇怪的通知。 “因卞州流民大量湧入京都,京都亦有十數人染病,上令卞州嚴防謹守,派醫者駐城門口,驗身體康健才可放行。”刺史回答。 “上令卞州嚴防謹守”,就是說皇上下了旨。 沈亦覺得很奇怪。 在這種時刻,不管流民是否帶疫病進城,皇帝老兒都不該下這道聖旨,這不是立個靶心給人射成篩子嗎? 沈亦又修書送去了京都。 京都的答覆更簡單。 “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為置醫藥。” 聖旨裡還提到,應分發災民雄黃酒和艾葉殺菌抑毒;瘟疫多起於飲食,在飲食上也要頗多注意。 “肉中有如朱點者,不可食之。六畜自死,皆疫死,則有毒,不可食之。” 沈亦將這封信丟在太守跟前,冷笑道:“上頭的指令是防疫治病,怎麼到了下面,倒成了一種掩蓋之策了?” 政令初時釋出時,確實是替百姓著想的。 可一層層地傳達下來,味道就漸漸變了。 下級總在揣摩上級的真實意圖,緊緊抓住聖旨裡一筆帶過的關於“見疫者慘狀,心有不忍”一句,捕風捉影,又為讓表面上的政績好看,欺上瞞下。 等沈亦看過賑災款項明細賬本之後,更是大動肝火,一本奏章呈報入京。 朝廷撥了四十萬兩白銀、五萬石糧食、一千箱藥材下來,一層層被搜刮,最終發到災民手頭的,不到千之一二。 幾日後,京都傳來指令,捉捕卞州一案涉案官吏共計十六名,革職查辦。 而狼狽為奸的罪魁禍首——太守及刺史,依舊穩穩坐於高位,無人可撼動分毫。 “革職的這十六名官吏,皆非我卞州正式在編的官員。”兩人惺惺作態地對外發布了感言,“今後,我們會抓緊對這些臨時工的考核力度,尤其注重對個人品行的考核。” 自此,東宋國的“臨時工”們人人自危。 生怕哪天,禍從天降,背上就多了一口沉重的黑鍋。 “豈有此理!”沈亦餘怒未消,重重一拍長案,“該罰的不罰,不該罰的,倒成了千古罪人!” 顧長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刺史是皇后娘娘的表親,太守呢,又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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