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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順勢紛紛求情,曹操遂收死罪令,改從輕發落。
生死,果真只在君主一念間。
偷眼瞄著曹操,昨日溫存不復,我似乎已對“臣”這個字的本意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謝司空盛恩!”蔡琰轉悲為喜。
曹操頓了頓,又細聲問道:“孤聞夫人家先多墳籍,而今猶能憶識否?”
蔡琰平心靜氣地回答道:“吾家舊時墳典原本,不可計數,然悉以初平贈王公之孫粲。至於昔日亡父所賜副本四千許卷,盡經流離,罔有存者。今可誦憶,不過四百餘篇耳。”
曹植忽然很難得地興奮叫起來:“王粲?可是那荊州王仲宣?令尊藏書果真盡在此人手中?”
“植兒,不可無禮!”
曹操作思忖狀:“唔——王粲,孤有印象,乃漢故司空王暢之孫,昔在京洛頗負神童之名。夫人既能誦記四百餘篇,良可貴也。今當遣十吏就夫人寫之,不知夫人可得暇否?”
蔡琰恭敬復禮:“司空有命,不敢不從,況司空恩赦家夫,妾身當竭力為司空效能。然妾聞男女之別,禮不親授。乞給紙筆,真草唯命。”
我突然有些懷疑曹操赦免董祀的動機。
曹操慨然,眼神示意罷:“賜夫人頭巾履韈,看座——”三五侍婢唯從。
蔡琰連忙道:“罪臣之婦,不敢據尊位。”
“夫人無須多禮,今日孤宴請賓客,本當為夫人設一席。”
曹操笑著抿了口酒,招呼著樂舞續演,蔡琰遂與侍婢往內室梳洗著履。
宴會恢復之前的熱鬧,眾人喧譁聲再響起。我實在睏倦得不行,聽著催眠的樂府鐃歌,幾欲閉目打盹,卻被曹操忽而擊案一掌嚇醒。
樂府鐃歌戛然而止,文武眾臣皆愣住,面面相覷,不知何由。
曹植左顧右盼,倏而,厲聲喝道:“樂官,何人教汝奏此歌詩?”
一個高冠樂師從笙笛管樂隊伍中灰頭土臉爬出,伏地叩首:“小人該死,小人不知,望司空恕罪!司空恕罪……”
我一臉懵然,只見曹操摁著太陽穴不耐煩道:“罷罷罷!《思悲翁曲》,亦是孤自選入鐃歌的,退下罷!換另一凱旋之曲……”
“請司空點目。”
曹操閒逸地坐著,不知喜怒地沉思良久,忽而發言道:“可為《將進酒麴》,作之。”
“唯——”
蔡琰這時恰從內室走出,聽罷那三字,她臉上分明變色,可旋即又恢復如初。
我不曉律呂,樂府牌調我是不知,但《將進酒》對後世任何一個大學生來說,可謂再熟悉不過了。宴飲之歡,恰巧應景,那與之所對的《思悲翁曲》,應是消極之樂,難怪曹操會動怒。
可是,楊夙最喜歡的詩人是李白,尤其是以樂府舊題作的一首《將進酒》。而蔡琰上次同我說起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正是出自那兒。
如今蔡琰要聽著這首漢樂府鐃歌,笑臉以應眾人,豈不是重揭傷疤,心如刀割?於她而言,該是怎樣的折磨,我不知道。可對我而言,在知道楊夙的往事後,還要看著滿殿的曹家人,在《將進酒》曲中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簡直令人雙拳緊握,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
可蔡琰很快便出席行禮,對曹操說道:“妾嘗從先父學樂知律,略通琴簫,請為司空吹《將進酒麴》,以助宴飲之興。”
曹操似乎很吃驚,但很快便打住,他點了點頭,揮一揮手,樂官們便捧上一支短簫。
於是蔡琰禮謝眾賓,申禮自持,豎起短簫,在其他管絃的伴樂中,悠悠揚揚開始演奏《將進酒麴》,她的氣流穩長,從低亢到高昂,格調流宕,全然不似柔弱女子能吹出的宴飲激樂。
有幸聽到漢樂府古曲,我對李白《將進酒》中的豪邁飛揚之情的理解,更上一層。
可是,為什麼我在這般歡樂的曲調中,聽出了悵惘和絕望?時過境遷,昔日故人,是多麼威風恣意,後來又是多麼悽慘悲涼。
蔡琰仍舊是淡漠的神色,淡漠得讓人心寒。能在簫聲中傳遞如此慷慨悲涼的心境,卻在表面上不起絲毫波瀾,是何等隱忍的人物!是歷經了多少紛紜世事的亂世佳人!
曲罷終了,許多曹營老將都沉默不語,而曹操更是低垂著眼,眉目間,盡是隱晦的哀思,與無限的疲憊。
這首《將進酒麴》,在楊蔡曹之間,一定有特別的故事。
我悄聲問郭嘉:“先生,楊夙當年……是否常在軍旅吹簫?而且吹的就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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