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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園中被何晏欺凌之事,可無憑無據,只怕此刻說出,也無人為我做主,反倒會被人安上“誣衊”的罪名。
我只好伏地叩首,顫聲道:
“萬望母親明察,纓兒往西門送徵歸來,卻見本家阿弟崔鋮受人欺辱。公子晏出言不遜,是其先拿劍恐嚇,不讓鋮兒入府,纓兒方拔了府衛的劍。且尚未交鋒,劍便被奪回入鞘。而後公子晏將我推倒在地,纓兒忍無可忍,這才動手傷人。母親若不信,自可遣人去崔府喚來那兩名女婢,彼時其猶在側,一問便知。”
一旁的尹氏冷笑道:“你原是崔府過繼而來,崔府女婢之言,焉能作數?”
剛才那府衛急忙磕首:“卑職不敢欺瞞夫人,確實是纓姑娘先拔的劍!”
罵人的話只能嚥進肚子裡,我漲紅了臉,氣得快將指甲嵌進手心肉裡。
人在生氣時不會掉眼淚,只有受委屈時才會。
可在場人那麼多,更有我在乎的,我是拼命也不讓自己掉一滴淚的。
“憲兒——”卞夫人喚道。
“女兒在……”曹憲把頭埋得很低很低,根本不敢抬頭看眾人。
“當時你亦在場,可見誰先拔劍?”
“回母親……是……”曹憲支吾良久,怯怯地望了望旁側的何晏,又看了看我,咬著薄唇不敢吱聲。
“到底誰先動手?”卞夫人微怒。
“憲兒……不記得了……母親,今日之事,誠與憲兒無關啊……”曹憲忽然抹起了淚。
“朗兒,上兒!你們呢,也沒看見嗎?”
“……”
秦朗緘默且冷漠,公子上縮了縮脖子,似乎想說些什麼,被其生母孫姬瞪了一眼,終究又把頭低了下去。
大堂靜悄悄一片,死一般沉寂。
我腦中一片空白,無語凝噎。
周遭目光灼灼,竟無一人為我說話。
“母親,孩兒趕到時,只見何晏舉劍,似是起了殺心。”
曹丕終於按捺不住發言了。
眾人於是又看向何晏,何晏慌得冷汗直冒,尹氏冷笑道:“二公子,放話且須尊重些!晏兒尚未束髮,不過拿劍唬人罷了,與那崔氏是同樣的做法,怎地到了二公子這裡,反倒存了殺心了?”
何晏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跪著向前挪動,急忙辯解道:
“母親,是崔妹妹先言‘如此公子,誠為司空府之災’,晏兒這才被激怒拿起劍的。”
此言既出,滿座皆驚,我腦中“嗡”的一聲。
“放肆!”卞夫人擊案喝道。
“好個崔纓,好個清河崔氏!”尹氏哂笑,“大夫人,司空可真是收了個上佳的義女啊。”
我如芒在背,卻見卞夫人滿是失望的神情,不住地搖頭,搖得我心驚。
“纓兒,晏兒無意撞傷汝弟,令其賠禮即是,何以不改鄉野俗性,出手傷人?爾又焉敢在府中道此大逆不道之言!”
我伏首再拜,淚水強忍於眶中,說不清楚話:
“母親息怒……鋮兒年幼,與我數月未見,啜泣不止……纓兒也曾磕過門限,知道有多疼,一時失言,竟忘了母親的教誨……母親,纓兒,纓兒知錯了……”
卞夫人怒氣漸退,嘆息聲中露出無奈:“纓兒,你年紀雖小,猶須懂事——汝今已為曹府中人。”
“是……”
我連連點頭,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甚清。
司空府一干人“審判”了那麼久,卻沒有一人真正在乎,最初那個受司空府貴公子欺凌的崔家小兒。
卞夫人的關注點只在於,我這個名義上的“曹家人”,可曾有壞曹府的家規,可曾放輕先前崔氏女的身份,可曾懷善接納一眾異姓兄弟姊妹。
正當我悵惘著,準備接受現實時,身旁突然響起沙啞的男聲:
“大夫人,是平叔哥哥先拔的佩劍,朗兒親眼所見。”
眾人皆驚,平日裡寡言內向的秦朗,此刻竟發聲了。況且,他秦朗與何晏同休同止多年,此刻竟為旁人說話。
秦朗的生母杜氏,此刻面不改色,安坐如山。
“阿蘇可有欺言?”卞夫人問。
秦朗叩首:“阿蘇不敢。是平叔哥哥堅守家規‘外男不得入府’,而崔姊姊初入公府,府中規矩尚未學全,這才在門前起了爭執,還望母親能從輕處罰。”
卞夫人即刻轉頭怒視府衛:“爾竟敢私自包庇公子,好大的膽子!”
“夫人息怒……許是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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