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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非,帷室淒涼,屋老人亡?

此時此刻,我不禁懷念起前世,與親人團聚在電視機旁,一起看元宵晚會的少年時代來。

可惜如今的我,身處數億光年外的時空,早與他們相隔無數個十萬八千里。

爺爺奶奶的身體一直很不好,我離開那年,弟弟剛好要高考。

他們,現在,都還好嗎?

悲歡離合的過往,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重返二十一世紀,真的再沒有希望了嗎?

我蜷縮在床角,緊攥的拳頭抵在牙縫間,儘量小聲地啜泣。

……

輾轉反側,難以安眠,遂翻身下床,披衣出戶。

鄰房燭火已熄,想是弟弟們年幼,玩累了,不幾時便睡入夢鄉。後院庭燎亦滅,四處十分寂靜,看來僕婢們都已歇下,只我一人,寂悄悄地行走在這漆黑夜色中。

遙遙望見前堂仍有光亮,我提裙過廊,往前院走去。

沒想到,今夜不眠之人,除了我,還有那曹家二公子,曹丕。

月華流如水,他一襲玄衣,與黑夜相融,就坐在堂前高階上,左手虛撐著半邊臉頰,右手握著一盞微弱的豆燈,夜風瑟瑟,他的側影顯得無比寂寥。

我抱著一顆好奇之心,輕步從廊角走近他身旁,才聞到濃濃的酒味。

我靜靜地在他右側坐下,雙臂抱膝,一句話也不講。

曹丕似乎正想著事出神,突然瞧見我在側,嚇了一跳,無奈地笑道:

“崔妹妹睡不著,也因今夜月光太過刺眼麼?”

“不,前庭種了棵棠梨樹,我想看看,今夜她可曾開花?”我伸手指給他看,“喏——就在那兒。

他點點頭,似乎酒醉未醒,也跟著我瘋言瘋語:“已是正月十五,算著日子,也該開花了。”

我掬起笑臉,悵惘道:

“今晚的月亮很美,還有云煙遮著,並不刺眼。二哥,你知道嗎,她現在,只需要春風那麼輕輕一吹,就能開出滿樹的白花來,到那時,她像是穿著雪花做的裙子,彷彿在迴風中跳舞,真的漂亮極了。”

曹丕臉頰微紅,他抬頭望天,不以為然地笑道:“傻妹妹,夜間哪來和煦的春風呢?怕是在這兒坐上一夜,也難見到你說的如此美景。”

我呆呆地望著天空,自言自語:

“長夜雖漫漫,星漢仍燦爛。只要有人願意等,她就一定會開。”

曹丕莞爾,明顯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他放下豆燈,雙臂向後撐著地,仍舊看向星空,饒有興致地感嘆道: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人生如寄,多憂何為?今我不樂,歲月如馳。花開花謝,何必親眼目見?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燭夜遊,良有以也。吾念此惜陰之道,常於酒醉微醺之際,出戶賞月,縱然夜黑無月,吹吹冷風,也是極好的。寒夜獨對滿庭幽芳,好不愜意。”

在二十一世紀時,曾聽有學者這樣評論曹丕的多情:

盛開的花朵隱含著凋謝的訊息,所以多情的人不必等到花謝才落淚,一樹的繁花也能教人悽然傷神。

我側著臉,只安靜地看著眼前之人,彷彿在照一面鏡子。

陣陣清風吹來,吹得他眼神迷離,頭腦有些眩暈,他忽作柔情態,搖著腦袋,柔聲吟詠道: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這不是……《燕歌行》麼?

後世相傳文學史上的第一首七言詩,曹丕十九歲就作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謹慎問他:“二哥……又作了新詩麼?”

曹丕搖搖頭:“適才不過一時興起,哼了支相和平調的曲子,填了幾句辭,但總覺著,還差些什麼,等來日有空,再試著填幾句吧。”

情緒是常年累積,完整的詩作卻還差一個故事,以及故事裡的人。

到底是什麼,令他月下獨酌,獨自感受這薄涼的黑夜呢?

我沒來之前,又是誰勾起了他的情思,才使他能填出這首《燕歌行》的辭呢?

正值青春華年,為何總是感傷年命無常?為何總是追求及時行樂?他曹丕,究竟是未老先衰,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呢?

那時,我並不清楚,這個看似無憂無慮的青年,身上到底揹負著什麼。

也並不明白,歷史上的曹丕,將來緣何那般執著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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