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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季有些怪異,已經到了春分時節,竟然又來了一場雨夾雪,細濛濛的雨絲裡夾雜著一星半點兒的雪花,沒等落地,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來真正的春天到來還要等些時日,寒冷依舊要繼續。
山溝裡的“李家屯”更是如此。
地面上一片泥濘,踩一腳上去,能陷進去很深,沒過半個鞋面。雨已經停了,但天上依舊烏雲密佈,似乎還在糾結,是接著下還是轉身離開這片天地。
村子裡被嚴祿認可的貧困戶都已經被他照顧過了,除了糧食和現金,嚴祿還買了一卡車的煤球,每家送去了一些,足夠他們度過這個“倒春寒”的時段。
嚴祿坐在採暖爐旁的馬紮上,採暖爐的火眼燉著雞肉,是他從城裡帶過來的,手裡捧著安城機械廠四分廠新出品的不鏽鋼保溫杯,喝著茶水,身體和心底都很溫暖。
採暖爐和暖氣片是正月初三嚴祿僱人帶材料過來給安裝上的,爐子安在東配房,也就是廚房裡,只負責正房的取暖(正房只有兩間,沒有堂屋),足夠用。
杯子不記得是嚴祿哪次過來時,隨手送給張麗芹的,冬天多喝熱水對身體好。結果張麗芹捨不得用,每次嚴祿來時,都會用杯子給他滿滿的沏上一壺茶,茶葉還是張麗芹領取了“民豐飲品公司”的果樹補貼款後,去鄉里買的,十七塊錢半斤的花茶。
對張麗芹來說,這妥妥的算是“奢侈品”了。
廚房裡,一片溫馨。
張麗芹在烙餅,苗條和豐滿這兩個意思相反的詞語,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尤其是端著篦簾從嚴祿身前走過的時候,帶著成熟女人的氣息,非常溫柔賢惠的樣子。
大丫雙手托腮,盯著給大鍋燒火,在灶膛裡火光的對映下,小臉兒紅撲撲的,忽明忽暗,煞是可愛。
二毛不知道瘋去哪裡玩了。
恍惚間,嚴祿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爹和師叔在院子裡切磋練習,娘在廚房裡做渾漿涼粉,大師兄挑著水桶在廚房與水井之間往返,將清涼的井水裝滿水缸,三師兄則拿著彈弓遊走在院子裡的幾顆老樹下。
“振威武館”是嚴家祖傳的產業,解放後很長一段時間,武館的“生意”不好做,只有父親和師叔帶著幾個老弟子。
師叔的年紀比父親要大,不過按傳統,師兄弟排行是看入門時間的先後,所以嚴祿的父親自然是師兄。
大運動結束後,溫邑縣的國術業復甦,休眠的武館如同雨後春筍,一個個竄了出來,嚴家自然也不甘寂寞。
任何行業都有競爭,因為生源問題,父親和其他五家武館的掌門人進行了一次比武切磋。切磋中父親舊傷發作,被對手踢中腹部,肝腎受創,將養三個月後去世,又過了不多久,母親憂思成疾,也跟著去了。
父母的後事都是師叔給辦的,自那之後,武館的一切事物也交由師叔掌管,再後來,“振威武館”改成了“振威武校”,性質變成了民營技校,法人也換成師叔的名字。
嚴家有一套祖傳的掌法,從不外傳,師叔也是不會的。但嚴祿從十歲起,就接受了父親的親傳,父親離世時,掌法的口訣和心法他已經爛熟於胸,而且練出了暗勁兒,差的只是熟練程度和接戰經驗而已。
師叔一直想得到掌法的口訣和心法,但嚴祿一直裝傻,以嚴家有組訓,“嫡男子不足十六歲不得傳”為理由,聲稱自己還並未得到父親的傳授。
自那之後,師叔的兒子,嚴祿的三師兄就開始各種欺負他,直到有一次兩人“切磋”,三師兄咄咄逼人,想逼迫他使出家傳的掌法,卻被嚴祿用“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給斷了雙腿。
嚴祿倉皇逃離振威武校,大師兄追上他後塞給他二十塊錢,之後向反方向繼續追去,而嚴祿則開起了逃亡和流浪之路。
他那幾下子帶著怨恨,自然是沒有餘力,還含著暗勁兒,所以三師兄的腿,肯定是筋骨全廢了。
溫邑這幾年就對民間械鬥管的很嚴格,不認可比武切磋的理由,所以說嚴祿肯定是背上了官司。
這兩年在安城,有了李愷他們的幫助,嚴祿自認為生活的很好,已經沒有回溫邑的想法。
過去的就都過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拿走的那些,我也不要了。
“嗚嗚……”二毛拎著嚴祿帶給他的玩具哭著回來了。
兩個孩子都有玩具,大丫的是等身高的布娃娃,二毛的是毛絨哈巴狗。不過現在他手裡的毛絨狗很髒,明黃的毛絨上掛滿了泥漿,一隻玻璃扣的眼睛搖搖欲掉,僅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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