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朕若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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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業襲爵英國公，是凌煙閣功臣、初唐名將、司空李積的孫子，如今這一位參與了叛亂，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不少認識徐敬業的人，都忍不住的嘆息，尤其以軍方將領為多。司空李積一世英名，沒想到就要敗在自己的親孫子手裡了，搞不好，連墳墓都不消停。 面對聖人的問詢，徐敬業冷笑一聲，說：“沒什麼，我不滿意自己的際遇，想要藉此翻身而已。李治，你可知，我堂堂英國公，卻只能在揚州擔任司馬，是多麼令人恥笑的事情。原來在你眼中，我爺爺三朝元老的功勳，什麼也不是！” 說完，徐敬業慘笑一聲，拼著皮肉撕裂，奮力掙開了力士的拘束，卻沒有更進一步胡作非為，而是環視朝堂用血淋淋的雙手行禮，大笑道：“諸公，當以我徐敬業為鑑啊！哈哈哈哈！” 聽著徐敬業的聲音，沒人搭腔，而御座之上的李治，更是捂住了眼睛，不願意看這個場面。 被掙脫的力士惱羞成怒，剛要再次把徐敬業壓制，卻被李賢制止了。 “慢著。” 叫住力士後，李賢站起身，走到了徐敬業的面前。 面對這個絕境之下坑害了自己的太子，徐敬業雖然恨得咬牙，但是卻沒有動手。就算他再能忍，這般的傷勢之下能夠掙開力士也是用盡了全力。 看了一眼徐敬業的慘狀，李賢嘆息道：“徐敬業，孤建議你閉上嘴，不要在這朝堂之上，繼續丟貞武公的臉了！”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懷才不遇，可是，懷才不遇就能叛亂了？說到底，在你心裡，不勞而獲的心思還是佔據了主流。沒錯，你是貞武公的孫子，不然你以為，你會被外放到柳州當司馬？” “且不說你傳襲的爵位依然如故，就是外放到地方，可是不少人求之不來的事情。你這種情況，跟貶謫是大大不同，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只要你在柳州獲得了政績，那麼日後平步秋雲自是不在話下。你說自己懷才不遇？你可知多少政績赫赫的官員，苦等多年等不來晉升的機會？貞武公的蔭庇，不是讓你入朝就位列三公的，而是要你自己努力，取得政績，到那個時候，一夜之間連跳數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話又說回來，大好男兒，自己掙的功績才是臉面，你一味等著得到祖父的蔭庇，就算給你個尚書一類的職位，你能守多長時間？” 眼見徐敬業有低頭的趨勢，李賢決定編個話給他最後一擊：“再說，徐敬業，你可知，父皇病重的時候，對孤的叮囑就有你的一席之地。父皇多次叮囑孤不要忘了貞武公的功績，日後若你成材，自然要多多倚重，哪怕不成才，也不能讓你過得太清苦。” 編完，李賢嘆息道：“想不到，父皇的一片真心，都喂到了狗嘴裡。” 話音剛落，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徐敬業，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樑一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朝堂之上，又恢復了落針可聞的狀態。 許久之後，徐敬業才拜伏於地，說：“太子殿下一席話振聾發聵，徐敬業無話可說。徐敬業謀反叛逆，罪不容誅，請聖人裁決。” 說完，他也不再起身。 御座之上的李治也沒想到太子竟然編了這麼一段，臊的徐敬業都閉上了嘴，只求著趕緊去死。 不過.... 想起司空李積，李治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眼眶有些溼潤。 當初託孤大臣中，他最倚重的就是長孫無忌、褚遂良、李積三個人，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到最終，李積才是那個真正一心支援他的人。這一位，不僅在亂世之中助力了大唐的建立，還經歷了整個貞觀朝，哪怕是到了自己的新朝，也是戰功赫赫，謹守君臣之禮。 毫不誇張的說，自己能夠從懵懂少年成長到力抗長孫無忌，都是李積一手扶持起來的。這一位沒有辜負太宗的囑託，跟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比起來，要純粹的太多。 世事難預料，想不到今日，他就要對這一位的孫子動刀，如何不叫人傷神？ 咳嗽了兩聲，擦了擦嘴角後，李治疲憊道：“眾位卿家，徐敬業如何處置？” 聽到聖人的話，百官盡皆低下頭，開始琢磨。 以眼下的情況來看，聖人顯然是想要網開一面，但是，叛逆之罪如何網開一面，還是要琢磨的，若是出言不慎，搞不好會連聖人一起得罪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糾結的時候，李賢又站了出來。 “啟稟父皇，兒臣有一個建議。” “講！” “徐敬業謀反，罪不容誅，念在貞武公的功績，可許他全屍而葬。至於妻子族人，貶為平民，發配南疆，為徐家留下一支香火，不知父皇以為如何？” 造反是要夷三族起步的，徐敬業能夠得到全屍，還沒有牽連族人，這簡直是是撿到了。 想到這裡，軍方的將領再看向太子的時候，不由得充滿了感激。正常情況下，求情的就該是他們，為反賊求情，純粹是惹一身腥臊的事情。如今太子開口，分量自然是足足的，有些人就算有異議，恐怕也不敢跟太子叫板。 搞不好，這就是最後的定罪了。 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