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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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哪個空間都很安靜。

馮兵也早就習慣這位大能的沉默寡言，只是心口提著忐忑不安，總擔心對方不滿意。

面前的商鋪只有一樓擺放著一些精美的古董，二樓和三樓都是居住的區域，內裡裝修得非常豪華。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於二樓正對街道的是一面單向落地鏡，是馮兵躺在病床時吩咐手下人才改的。

畢竟馮兵問對居住地有什麼要求時，恩人難得開了金口：

“要有人，方便看到人，其他沒什麼了。”

可憐當時一句話讓老頭子琢磨兩宿沒睡著，如今還跟個要交畢業設計的大學生一樣心裡發虛。

當馮兵正陷入“導師會不會覺得我交的畢業設計是坨大便”的精神內耗中時，冷清的男聲驟然響起——

“多謝。”

60多的老頭子一下漲紅了臉，平時嚴肅的面容上綻放出一朵燦爛的菊花，連忙應聲道：“應該的應該的！您滿意我就死而無憾了！！請快進去看看！”

要不是他胳膊腿都是斷的，老傢伙恨不得自己蹦起來給男人引路。

一行人無知無覺地往深處那個幽靜的鋪子走去，只有走到半路的雞毛忽然“汪嗚！”叫了一聲，氣急敗壞地咬了兩口身後的空氣，神神經經的。

一層商鋪裡擺著不少古董，平日都是手下人打點這間鋪子，收益相當不錯，馮兵能眼睛都不眨地直接給救命恩人，也算真存了報恩的心。

吩咐金毛在門口警戒，幾人進入室內，馮兵兩師徒緊繃的身體總算活泛了些，還未等他向恩人介紹這些淘來的真假古董，男人就跨步走上樓了。

走進二樓的一剎那腳步停頓半秒鐘，淡然地揮了揮手，像是在打掃眼前的灰塵一般隨意。

然後空氣中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幾個馬上要修成氣候的孤魂野鬼跟見了鬼一樣嘶吼著、跌跌撞撞地一路滾到門口四散飛去，它們甚至沒敢直接打破窗子跑……

室內原本壓抑的氣場瞬間清明。

月光從巨大的落地窗裡照進來，柔紗一般地籠罩在窗邊的大搖椅上，

銀髮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過去，沒有絲毫來到陌生之處的窘迫，他無比自然地坐靠到搖椅上，輕輕晃著。

比月光還要冷寂的目光沉沉地落到外面的街道，似乎在看什麼人又似乎在放空。

馮兵站在側後方，反倒像是來作客的陌生人，手足無措。

從他的角度看，神秘男人不像是坐在搖椅中，倒更像是在王座上，全屋的炁集於一身，

無論是修者還是凡人都會從靈魂深處瀰漫出一股燥意，一邊誠惶誠恐得想要拜服於他一邊又脊柱顫慄地想要恐懼遠離他。

哪怕他甚至一個字都還沒說。

威壓下的馮兵焦慮害怕地煙癮犯了，他趕緊抽出一根菸上前先孝敬男子，恩人似乎對人類發明的小玩意都有些興趣，平淡地接過煙把玩了一下。

馮兵心理狀況好了點，趁著男人心情愉悅，硬著頭皮問道：“老朽慚愧，到現在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您，實在是太失禮了！”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他馮兵敢主動跟恩人說話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姓霄。”

“霄仙長！！”馮兵激動高呼，惹得男人有點不耐地撇過頭去。

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激動，老頭子憋著紅臉恭敬道：“您就先在這裡住幾天看看舒不舒服，生活物資每天都會送過來，有事就吩咐馮年。”說著指了指身邊侷促笑著的徒弟。

“可，先退下吧。”

“好好好……”老奴立刻消失！

馮兵急切得像週五下班的馮塗，要不是他實在腿腳不便，恨不得扛起輪椅就跑，而狗臉懵逼的雞毛也duangduang地跟了上去，歪著腦袋不明白主人為什麼只待了五分鐘就跑走了。

師徒二人一狗一路火花帶閃電漂移到了古董街口，停下來狠狠喘氣，直到身上的汗液都被吹乾了涼絲絲的才緩過來，。

“小年，這尊大佛不論有什麼要求都要滿足，萬萬不能怠慢！”

“師父我曉得的。”馮年狠狠點了幾下頭。

言畢，兩人都心有餘悸地回頭看向深處的那間鋪子，可就這一眼，讓堪堪冷靜了兩秒鐘的師徒血壓再度飆升上來！

昏黃古老的燈火照亮了冷寂的道路，只見街道兩排的長信宮燈仕女們由原本站著的姿態通通跪下頷首，低眉順目，只朝著一個方向——

那片落地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