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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執筆勾出賬目疏漏,做完幾處標記方才抬眸,眼神裡閃著詫異。
李顯義笑笑,唐青想起上次自己低血糖險些暈倒一事,不由溫聲開口,叩謝皇恩。
蕭雋放下手中狼嚎,注視著他:“梁王府一案已有結果。”
說罷,讓李顯義轉遞給唐青一份摺子,唐青意想不到自己努力打探的訊息竟以此種形式送到手上,連忙展開摺子檢視裡面詳記的內容。
看完,他鬆了口氣,懸在心間數日的石頭,總算得已緩緩落下。
捏著摺子的手指無意識張開,在失態中撿起掉落的奏摺。
他道:“臣……”
蕭雋示意他不必開口,謝來謝去的恭維,聽煩了。
前朝舊部造反一案已審差完畢,主謀全部處斬,屆時梟首示眾,而被牽涉的仕族官家均被判處不同程度的刑罰。
其中在內受及牽連的梁王府,念起過程並不知情,為南郡郡守矇蔽,且在抵禦越西流寇中有功,功過相抵,可既往不咎。
但因出逃有罪,即杖責五十,流放三千里。
唐青一口氣還沒緩下多久,心臟微微提起,生出數分愧意。
杖責五十,這得躺多久才能康復?且還要被流放到那麼遠的地方。
老梁王被外封至南郡,涿州地理氣候本就險惡,經此削藩已和流放無異,若再……
思緒幾經波轉,唐青捧起摺子,垂首步行至帝王面前,雙膝伏跪。
蕭雋波瀾不興地問:“唐侍郎這又何意。”
唐青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回皇上,此番梁王府眾人所為,皆歸咎於臣。”
“梁名章本欲留在南郡死守,直到主將入城再與其交涉。是臣擅作主張,喚了……護衛將他打暈帶走,出逃的路線,亦由臣一手規劃。”
他輕頓,啞聲道:“皇上英明,勢必已派人查清當時之事,多數皆出於臣所為,是以罪不在梁王府眾人,在於臣。”
“皇上開恩,要罰便罰臣吧。”
蕭雋聽不出語氣,道:“廷尉府已定罪,唐侍郎還要質疑什麼。”
話中之意,已釋放出一個訊號。
唐青曲起手指,無言可對。
在鄴朝,當今時代,他終究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皇權難抗,何以憑藉自身力量,改變權勢做的決斷?
良久,唐青伏跪的雙腿麻木痠痛,權衡再三,方才繼續出聲。
“皇上,臣……臣斗膽請求,莫將王府眾人流放。老梁王三朝忠臣,絕無二心,至死都未曾娶妻納妾。他一生無妻無子,認養的義親,以後也都不會造成威脅,聖恩仁德,臣懇求皇上憐憫。”
蕭雋一直望著那道伏在地面、脊背纖細卻挺直的背影,許久過後,抬起狼毫,重新立了道摺子。
最後,梁王府眾人,主要是梁名章,杖責五十,此生若未得帝王召見,終生不得踏入鄴都。
唐青看著帝王親手擬定落了朱印的摺子,神情鬆動幾分。
“臣……叩謝皇上。”
蕭雋淡淡看他,並無怒氣。
承了份帝王恩情,唐青自是愈發專注賣力地幹活,散值前竟將所有賬冊全部看完,疏漏之處皆事無鉅細地寫了標註。
申時方過,蕭雋去了演武場,唐青仍留殿內。
他伏案不停寫字,手腕痠麻都未停,忽有宮人送了茶點入內。
唐青道謝。
宮人笑道:“李常侍叮囑的,侍郎當真好福氣,得皇恩如此蒙蔭。”
唐青與宮人客套幾句,眼前飄過些微恍惚。
處理一摞賬簿太費心力,站起時他已生出幾分眩暈,淺嘗幾塊茶點,力氣才逐漸恢復。
散值後,一輪紅日沉往皇宮西面,漫天的霞光似火,雲層盡染,給這座肅穆古樸的宮城憑添數分柔色。
連日來懸在內心的石頭落下,唐青第一次打量眼前的皇宮。
他望著石磚都在泛紅的地板,萌生思念之意,忽然想去見見梁名章。
而今他可憑藉令牌在宮內走動。
趁著暮色,唐青來到天牢外,稟明來意,出示令牌後依然被阻攔。
別無他法時,倏地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韓擒正與禁軍七營衛長交待事務,掃見侯在角落的青年,頓了頓,待打發走七營衛長,徑直朝對方靠近。
唐青款款拱手作禮,:“見過統領。”
他一身絳紫鶴紋官袍,腰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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