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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阮霧聽多了甜言蜜語,知道情話不過是情緒上頭的產物,誓言和愛都有保質期。可她悲哀地發現,自己是個會在保質期來臨前,一股腦兒把誓言和愛吞嚥進腦海裡,腐蝕理智的人。

她站在陽臺裡,遠處是平靜的校園,教學樓的燈都熄滅了,宿舍區依舊燈火通明。

夜風時疾時緩,浸在夜晚的心跳像風呼嘯的節拍。

阮霧聲音漸輕:“我又沒生氣。”

陳疆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有種無言的包容的溫柔:“就當我閒的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你能賞臉陪我聊一會兒嗎?”

她假模假式地拿捏語氣:“好吧,那就陪你聊一會兒。”

小姑娘挺能端架子的。

陳疆冊鬆懈地靠在沙發上,她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矯揉造作。

他久經情場,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像她這樣的也不在少數。拿捏著高姿態,情緒升溫時恰到好處的調情,距離拉近後,又陡然拉開,給對方悵然的失落感。

但那些人的接近都是帶有極濃烈的目的性的。

不像阮霧。

她的態度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明確。

她是對陳疆冊有好感,但那份好感並不足以讓她為了他,改變自己的生活。

說白了,在阮霧眼裡,愛情重要又不重要。

她愛時濃烈純粹,前提是,對方在她的眼前,在她的生活裡。

一旦對方與她相隔甚遠,那她可以為了任何人事疏忽這份愛,甚至放棄。

偏偏他近日閒得慌,多的是時間陪在她身邊。

怎麼說呢,一切都是那樣的湊巧。

巧到陳疆冊都懷疑是命運故意作祟。

阮霧勉勉強強地說,陪你聊一會兒。實則那晚基本上都是阮霧在說話,陳疆冊在手機那頭聽。

人這一生傾訴欲最旺盛的時候,大抵是學生時期。還未經歷過社會的拷打,身上沒有任何疲憊倦怠感,眼裡是有光的。

她先是聊她和季司音是如何認識的,這是陳疆冊感興趣的。

後來又聊旁羨為什麼叫她霧大美人。

再後來,便聊到了她的同門們清明不回家,留在南城的忙碌行程。

於是她聽到陳疆冊問她:“你原本說,打算清明來找我,是真的嗎?”

阮霧嗯了聲。

“你打算去哪兒找我?”

“……”阮霧好像明白了什麼,“你清明是有安排嗎?”

陳疆冊說:“得回淙州祭祖。”

同一個省份,不同地區的民俗不盡相同。

就連方言都有所差,阮霧說的方言是旁人常聽的吳儂軟語,也就是所謂的吳方言。可淙州位於本省的東南地區,陳疆冊老家的方言是閩南語。

淙州人對清明祭祖尤為重視,每年清明,家裡都要有人回家祭祖。

阮霧家這邊不是,她記憶以來,對清明唯一的印象就是,吃青團。

阮霧問他:“所以你清明是要回淙州嗎?”

“嗯,前幾天做了個夢,老祖宗託夢給我,說他們想我了,讓我務必回家一趟。”陳疆冊不著調地說。

阮霧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該不會是你做什麼虧心事兒,老祖宗在夢裡責罰你吧?”

陳疆冊漫不經心地笑著:“是啊,這都被你猜到了。”

阮霧才不信他的鬼話,她問:“你要在淙州待幾天?”

“還沒想好。”

“哦。”

“哦是幾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呀,”阮霧深吸一口氣,說,“你回來了和我說,我去找你。”

陳疆冊也不太信她的鬼話,“還是我來接你吧,等你來找我,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阮霧不樂意了,齜牙咧嘴地發了幾個表情包給他,以表情緒。

後來他們又聊了許多,聊的邊充電邊打電話的手機發燙,聊的睏意來襲。

他們像個未嘗情事的少年少女,在黑夜裡無聊地消磨時光,夜晚被言語浸沒,言語底下隱藏的是揉不開的纏綿。

電話裡,他們天南海北地聊,可結束通話後,阮霧平平淡淡地發了個“晚安”,之後再無音訊。

陳疆冊亦然。

好在那天上午阮霧要給本科生上課,她統共睡了不到五個小時,腦袋昏沉沉的,抱著課本下樓,在樓下的咖啡館買了兩杯加濃的冰美式。

去往教學樓的路上,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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