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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誰知道…… 天狼死死地盯著身側的楚霽,眼中血絲密佈,良久,肩膀聳動,在黑暗裡無聲地笑了起來。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竟然能夠愚蠢到這個地步……! 他笑得絕望又癲狂,直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終於笑累了,目光安靜地落在楚霽陷入沉眠的側臉上。 死寂的黑暗裡,他細細描摹著對方的每一寸輪廓,像是要把某種過於濃烈的情緒,隨著目光刻進這人冰冷的骨頭裡。 他是真的愛他。 卻也是真的恨他。 濃烈的愛恨在記憶解封的夜晚,劇毒般擴張著每一寸血管。 疼痛從頭部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天狼就那樣靜靜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楚霽,隨後抬起手,像要掐死那個愚蠢至極的自己一樣,按上了對方一無所覺的、脆弱的頸動脈。 楚霽脆弱的面板貼著他的指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平靜跳動的脈搏。 光滑、脆弱、不堪一擊。 天狼閉了閉眼。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就這樣把楚霽掐死在這張床上。 可是直到好幾分鐘過去,直到那隻按在對方頸側的手青筋暴起,他卻沒能真的往下施加哪怕半分力氣。 他看著楚霽輕閉的雙眼,沒有來由地,回想起自己失憶後第一次在山洞醒來的場景。 現在想來,那時候楚霽一開始的反應,明顯是沒想到自己會失憶的。 他應該真的只是去冰原上出任務,卻誤打誤撞地遇到了被卡索厄背叛算計、失去意識的自己,然後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順手把自己救了回去。 可是。 天狼凝視著睡夢中楚霽的側臉,在心裡無聲地質問對方。 為什麼要花費那麼大的力氣救我? 為什麼沒有在我腦袋上補上一槍,而是要把我帶回那個山洞,費盡心思、步步為營地拉進和我的關係? ……為什麼要騙我去愛你? 人類卑鄙、齷齪,可他卻深陷這卑鄙的泥沼。 他喝過楚霽的血,吻過楚霽的嘴唇,感受過楚霽的體溫。 他走過人類堡壘的很多條街道,見證過人造太陽的升起,也經歷過它漫長的熄滅。 所以他不得不一遍遍痛苦地叩問。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直到這種時候,他都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為楚霽辯解。 為什麼直到這種時候,他腦海裡出現的,還是日光節那天晚上的煙花和吻。 為什麼直到這種時候,他都還在想,那些演繹出來的戲碼裡,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真心。 一遍又一遍的拉扯與掙扎裡,天狼咬緊牙關,自暴自棄般猛地扭過頭,下一刻,卻在另一側的床頭櫃上,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支花。 紫色的、用紙折成的,或許因為曾遭遇過緊急情況,花瓣上多了幾道摺痕,不過依舊能看出來被人重新精心打理過。 天狼記得把那朵花送給楚霽的時候,他曾問過這種花的花語。 那時候楚霽告訴他,這種花名叫鳶尾。 它的花語,是長久的思念。 天狼不知道在日光節那天晚上,那樣混亂的情況裡,楚霽最後是怎麼把它帶回來,又是什麼時候被插在這裡的。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這支花像是一把最鋒利不過的匕首,血淋淋地刺進他的胸腔,帶起一陣撕心裂肺的銳痛。 無知覺的眼淚砸上手背,像是被燙到一般,天狼陡然收回了那隻按在楚霽頸側的手。 這一次,沉睡中的楚霽大概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反手在天狼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他的動作溫柔又旖旎,完全是一個下意識的安撫性動作。 天狼卻從未像此刻一般,這麼想要落荒而逃。 難以言喻的痛苦沒入鼻腔,他最終翻身下床,逃也似的衝進了衛生間。 一連串的腳步聲在臥室裡響起,只剩一人的床上,楚霽睜開了眼。 ……早在剛才天狼猛然驚醒的時候,他就已經跟著醒了過來。 而在對方急促的呼吸聲猛然停住的那刻,他就知道。 天狼全部想起來了。 他們身處同一張床上,他品嚐著天狼的痛苦與掙扎,感受著那隻手扼上自己的脖子,微微發顫,卻始終沒有真的掐下去。 他聽著對方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卻裝作一無所覺般,甚至能把偽裝無意識的動作,做得那麼順手。 楚霽看著身側空出來的半張床,在黑暗裡發出無聲的自嘲。 不愧是楚擇之的兒子。 一個冷情冷血方面的天才。 與此同時,衛生間裡。 天狼抬起頭,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 鏡子裡的眼睛裡密佈著血絲,因為連續兩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眼下覆蓋著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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