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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出來，爸爸好想你！”

他的神色亢奮至極，對著左右的空氣說話，對著看不見的角落哀求。他瘋瘋癲癲，神神叨叨，像個瘋子在尋找自己丟失的寶物，極度危險，又著實好笑。

他還在口口聲聲地喊著“寶寶”，卻聽“砰”的一聲，是炸開的聲響，彷彿帶著濺出的火光，準確無誤地射到姚勝寒的胸口上。

耳邊是人的尖叫聲，他往後倒去，倒在樓梯上，眼前就彷彿有一陣白光飄過。姚勝寒的嘴邊露出一抹笑，他翻了個身，要追逐著那抹白光去。他感覺不到疼，一層一層地爬著樓梯往上，連他的身體裡也散發出一股惡臭，就如玫瑰園裡的那股味道，是已經腐爛到極致的臭味。

他終於爬進了屬於他和姚小樹的房間，還是那麼空空蕩蕩的。但很快了，要找到他了，他就要找到他了。

“寶寶，寶寶。”姚勝寒的頭髮全落了下來，一身的惡臭，滿身的血汙，他早已不是人，不過是一頭腐爛的獸。他的手伸到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姚小樹，他的孩子還是那樣年輕，就定格在了他死去的那一刻，還是那麼秀氣，乾淨。越白嫩，越顯得脖子上的兩道痕跡多觸目驚心。

姚勝寒狂熱地笑起來，兩臂伸出去，像兩道鐵製的枷鎖，把姚小樹完全抱在了他的懷裡。他恨自己力氣不夠，恨自己不能再用力，不能把他抱的再緊，不能把他壓到自己的胸腔裡。

他喘過最後一口氣，心滿意足地倒在姚小樹身上。

白湘隨著所有的警察跌跌撞撞地走到房裡，她要人扶著才能站穩，眾人都在驚呼，有兩個警察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覺得不可思議。即便是死去了，可剛剛還是一副年輕的容顏，只是死去的一瞬間，身體就迅速乾癟下去，像是恐怖電影裡一個活人被怪物生生吸成了皮囊。他的身體變成了青白色，血肉凹陷到骨，露出骨節森森，宛如一具活體骷髏。

又或許真的是幻覺，就連那明明已經死去的少年，卻看他眼角滑下一道水漬，竟像是眼淚了。

十一：

兇手已經被擊殺，白湘被成功解救，總算是毫髮無傷地回到她父母身邊。白湘縮在她媽媽的懷裡嚎啕大哭，身心受到極大的創傷，連夢裡也是不得安穩。而隔壁莊園的後續才更讓人驚悚，擊斃了罪犯之後，警察總算找到了惡臭的來源，他們隨後就在玫瑰園裡挖出了數十具屍體，一具具的屍體排成了一個長列，惡臭沖天，屍體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碎成了一條條的破布，每一具屍體都爛到只剩了白骨。警察連夜把這些屍體都運了回去，等待法醫一個個地驗證。要調取失蹤人口的資料庫，要徹底驗證所有人的身份，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大工程。

而連法醫都不得其解的，他們檢查過姚勝寒的屍體情況，屍體已經像是死去很久了，可所有人言之鑿鑿，他在被擊斃前明明就是一個正當盛年的男人，卻一眨眼，就變成了那副模樣。

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辦過這樣大的兇殺案，簡直無法想象這個姚勝寒是怎樣一個喪心病狂的變態。鬧得這一片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白湘一家更是連夜收拾東西離開，寧可先去酒店住著，也不要再呆在這塊地方。

終於走了，離得那片玫瑰園遠遠的，原來鮮紅如血的玫瑰，是真的用人的血肉滋養，才能盛放得那般妖冶。聽說警察要對這幢別墅封鎖，要徹底檢查每個角落，白湘那麼恐懼，可她其實卻又想回去看一看，看那門上的符咒被抹掉沒有，噴泉被拆掉沒有。如果都消失了，那姚小樹是不是可以從房子裡出來了。

她夜不能寐，等她終於能做夢的時候，她又恐懼又如願以償地看到姚小樹。

還像第一次在玫瑰園裡見到他時一樣，他在她的睡夢裡，他那麼幹淨明朗，嫩白如玉，他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白湘囁嚅著不敢問，她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你出來了！”

“嗯。”姚小樹點點頭，“我自由了，謝謝你。”

白湘也隨著他笑，要說這段恐怖的經歷裡唯一收穫的，就是解救了姚小樹吧。

她還想再說話，卻猛然一震，她的笑容凍結在了臉上，牙齒咔咔地發抖。她後退著，她幾乎要跌倒，抬起手慢慢地指著後面，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嚨裡。

姚小樹的笑容也淡下來，他動彈不得，一股熟悉的陰寒感籠上了他。只感覺一雙手臂環過他的身體，一個胸膛貼上來，耳邊是姚勝寒極為滿足的聲音：“寶寶，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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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