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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嵐低頭把注意力集中在碗碟上,試圖逃避這場災難,但徒勞無功。他還沒拿起筷子,裴慶就開口了:「小金啊,見你一面還真難。」

金嵐打了個寒戰,立刻回答:「是我運氣不好,總是錯失和裴總見面的機會。」

裴慶對這份恭維無動於衷,皮笑肉不笑地問:「季總最近還好嗎?」

季行硯的近況為什麼要問他?

「我不太清楚,我們不常見面,」金嵐說,「應該挺好的,否則圈子裡肯定已經傳開了。」

裴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語氣平淡地說:「出身好就是不一樣啊,想幹什麼都能幹成。有財團給他做後盾,哪個行業都來插一腳。」

言下之意就是:他輸給季行硯並非自身的問題,而是對方先天優勢太強。他是赤手空拳打出的一片天下,而季行硯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天欲亡我,非戰之罪,他對這個階層固化的社會感到失望。

坐在他身旁的老闆深覺自己有和投資人同仇敵愾的義務,但又不敢得罪季行硯,進退兩難之際,臉憋得通紅。

裴慶瞥了眼異常沉默的老闆,笑了笑說:「大家都捧著他也正常,誰不是見人下菜碟呢。」

老闆惶恐地轉過頭來,招手叫金嵐:「來來來,過來給裴總敬杯酒。裴總啊,金嵐也不是故意放您鴿子的,他一個小演員哪做得了主,見人下菜碟這事可冤枉他了。」

這就是把鍋扣金嵐頭上了。老闆需要緩解緊張氣氛的出口,於是他順理成章地被拋了出來。

投資人生氣了,演員就有義務哄他消氣。

金嵐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杯子,站起來走到裴慶身邊,低聲說:「裴總,上次辜負您的盛情邀請,我給您賠罪。」

說完他就要把杯子往嘴邊放,這時裴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帶到了自己嘴邊,就著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金嵐臉色發白,現在整個公司的人都在往這裡看了。

裴慶嘗了一口,嫌棄地推開了杯子,皺起眉頭看著他:「小金啊,你也太敷衍了。說是要給我敬酒,結果拿杯飲料來敷衍我?」

「不好意思,裴總,」金嵐說,「我酒精過敏,喝不了酒。」

裴慶嗤笑了一聲,顯然覺得這是個藉口:「什麼酒精過敏,就是不想喝酒唄。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麼矯情,一個個金尊玉貴的,多喝兩杯就像要他的命一樣。哪像我們那時候,跟人家老闆吃飯都是玩命喝,喝得受不了了,就自己用手摳喉嚨,吐完了接著喝。要都像你們這樣,生意都別做了。」

金嵐拼命忍住內心的怒火:「我真的不能喝。」

裴慶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會喝酒?兩年前,就在這兒,你還給我敬過酒。你是不是覺得我上了年紀,記性不好?」

金嵐解釋說:「兩年前我沒有酒精過敏,現在有了。我剛入行的時候有一陣子喝得太多,傷到肝了,後來稍微喝點啤酒就起疹子,醫生不讓我碰酒精。今天桌上都是白酒,度數太高了。」

裴慶笑了笑:「起個疹子也值得嚷嚷?又不是玩命,道歉連這點態度都沒有?」

自從醫生說過之後,金嵐就沒再敢喝酒,他也不知道喝下去會是什麼後果。而且裴慶這來者不善的樣子,喝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不折騰死他不會收手。金嵐覺得酒店的燈光亮得刺眼。為什麼要這麼逼他?他都已經這麼忍氣吞聲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你們這一代啊,從小父母寵著,親戚慣著,一點苦都沒吃過,以後哪能成得了大器?」裴慶拿起自己的酒杯,往裡倒了一杯52度的茅臺,一仰頭喝完了,「看看,這才是敬人酒的態度。你又不是季行硯,他有個好爹好爺爺,可以想喝就喝,你算什麼東西,跟老闆喝酒還推三阻四的?」

金嵐用牙咬著口腔內壁。他突然明白了今天這一出的緣由——裴慶輸給了季行硯,心裡窩火,想找人撒氣。但他不可能真把氣撒在季行硯身上,所以只能找人洩火。

而金嵐,作為季行硯的情人,好巧不巧撞在了槍口上。

裴慶其實根本不在乎恭不恭敬,誠不誠懇,他要的就是不情願的屈從,要的是彰顯自己的權利。酒桌文化的樂趣就在於看你絞盡腦汁地推辭,想出各種妙筆生花的藉口和理由,然後再讓你知道這完全無用。他欣賞你的技巧,看你在他掌中掙扎,並以此為樂。

喝酒不是目的,展現權威才是。

熒幕上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在資本面前就是個可以消遣的戲子。對手握權利的人來說,能折辱的腕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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