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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福大街乃權貴雲集之所,鎮國大將軍府坐落在中軸線上最顯眼的位置。剛轉過街角,沈月明就看見一個人正趴在大門掩面哭泣,硃紅色的金漆大門上,醒目地貼上著寫有同輝三十一年十二月三日敕封的字條,白紙紅字,觸目驚心。
曾經輝煌顯赫,榮耀萬丈的鎮國大將軍府破敗得不成樣子,門口的石獅子碎了一地,紫檀木的匾額摔成幾段,觸目之處,滿是瘡痍,哀色遍地。
沈月明仔細打量著那人,發現竟是忠勇侯世子李瑞,顧嫣然的夫婿,心中更是一涼,看來事態嚴重,已經超出預想。
李瑞是帝都出了名的美男子,身形修長,容貌俊雅,年紀不大卻身手了得。最難得的是,他雖是世家子弟,但自幼便跟隨忠勇侯南征北討,流過血,負過傷,絕不是靠家族的蔭庇,而是實打實的軍功累進至劍南衛統領之首的。
這樣一個恣意飛揚的少年,跟眼前這個形容枯槁,面色慘白,哭得涕淚橫流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沈月明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許多……。
“李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嫣然姐姐呢?”,沈月明急聲問道,上前便直呼其名。
李瑞正哭得撕心裂肺,神智模糊,猛然聽聞有人叫他,抬頭看了沈月明半晌,方才認出她,想起她與嫣然自幼交好,情同姐妹,心中的疼痛更甚。
過了良久,方才勉強開口道:“嫣然被打入死牢,生死不知。岳母昨日入宮,求見太后,至今毫無音訊”。
話音未落,一青衣小廝飛奔而來,沈月明認得他是李瑞身邊最得力的伴當阿全,只見他一邊跑一邊喊道:“不好了,世子,清河郡主不知因何緣故,竟在皇宮自戕身亡了”。
李瑞一聽,“噗通”一聲癱坐在地,沈月明雙眼睜得極大,臉上盡是滿滿的不相信,那可是清河郡主啊,陛下最寵愛的嫡親堂妹。
兩人相視半晌,猶自難以相信。半晌,沈月明喃喃自語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陛下竟如此倉促定案?他對顧伯伯一直信任有加,怎麼會忽然間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瑞聞言,抬起頭來,眼中盡是痛苦之色,恨聲道:“還能有什麼原因?說是謀逆大罪,鐵證如山。我託宮中相熟之人,打探多日,才知道,原來竟是臨川衛的右先鋒官王起,親自向陛下首告的。而且,督撫司的任鳳池也派人送來加急文書,說是臨川衛有兵力調動的跡象”。
沈月明聞言,退後幾步,身子靠著大門緩緩滑落在地,她與任鳳池雖然相交不深,但卻知道任鳳池是一位典型的純臣,在他眼裡,什麼皇親國戚,親王宰輔皆是狗屁,只有金鑾殿上的那位,才是他的主子。所以,他在信上寫的,定然是真的,臨川衛的確是出了變故。
她識得王起已有數年,聽嫣然姐姐講,他跟隨顧伯伯二十餘年,甚至比安遠山的時間還要長許多,平日裡待人寬厚,為人仗義,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戰功,在軍中頗有威望,更何況顧伯伯還曾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他怎麼會成為首告?正是因為王起在顧伯伯麾下效力多年,深得倚重,所以這次由他來告發,皇帝才會更加深信不疑。
沈月明忽然想起,那日與燕朝歌去德田大營時,安遠山似乎與王起發生了爭執,見他們進來,王起還不動聲色地將一封信放入懷中。
衣袖翻轉之間,臨川衛的海月清河印清晰可見,莫非與此事有關?
李瑞垂下頭,低聲道:“這幾日,我四處打聽,想盡一切辦法,刑部,吏部,大理寺都去過了,我還去求了父親,還有諸位叔伯,可是沒有人願意幫忙,他們說,他們說顧家謀逆,其罪當誅。有些地方,我甚至連門都進不去,我娘更是讓我不要再插手此事”。
說到這裡,他慘笑兩聲道:“可是,我怎能不管?嫣然是我的妻子,我們倆自幼一起長大,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她的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我是一個將軍,保家衛國,戰場廝殺,護佑了多少百姓,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妻兒都保不住,我還有什麼面目去……”,說到這裡,他雙手捂臉,晶瑩的液體從指縫間滑落下來,四下寂靜無聲。
一路上,神思倦怠,渾渾噩噩,在小鎮上買的那匹老馬倒沒有走丟,一路跟著她,馬蹄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響亮。沈月明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護國侯府。老管家還沒來得及高興,沈月明便就把自己鎖進屋裡,再無半點聲息。
已是入夜時分,秋冬寒涼之季,她覺得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尤其是骨頭縫裡竟似踏入冰雪之中,寒氣凌冽,就連雙手也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記得很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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