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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搓了搓手,又用衣角去擦。乾涸的血跡像是粘在她的掌紋裡,擦不掉。

她用指甲去摳,終於把血跡一點一點摳掉。

自出事至今,彭安冷靜果斷,好像沒有關心一下陳展星的傷勢。陸姩心生懷疑,難道陳展星是做戲?

車子停在商鋪外。

店鋪上方的招牌寫有四個大字:福源布店。

彭安拿鑰匙開了店門,二人迅速進去。他關上門,把拉閘拉緊再反鎖。他按亮了燈。

門邊掛了幾騙布料,花紋簇擁著顏色。牆上一個大號的告示牌列舉了布料種類和價格。店鋪左邊,一把樓梯通往二樓,右邊的木質長櫃上只有寥寥幾匹布,難怪說是空置的商鋪。

彭安:「這裡離中心區比較遠,人少,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陸姩靠在門邊:「我們藏在這裡,他們知道嗎?」

「他們是指?」

「張巡捕。」她頓了一下,「陳展星。」

「這裡是雲門的地盤。陳展星交代過,一旦有意外,我就帶你來這裡躲一陣子。」彭安自始至終沒有說起陳展星的傷勢,好像陳展星是個沒事人似的。

陸姩覺得,彭安的反應比陳展星更真實,也許陳展星根本不是重傷。只是這麼一想,她又心有不甘:「我來到這裡,像是從了陳展星一樣。」

「陸小姐,我有一句不該說的話,陳展星他……」

她橫過去一眼:「你知道不該說,那你說來做什麼?」

彭安就不說了。

陸姩:「你說點別的。」

彭安:「鷹記在香港的勢力很龐大,我懷疑你已經上他們的追殺名單了。我們不宜露面。」

陸姩:「我擔心張巡捕……這事本和他毫無關聯,如果他出事,我成了害人精……」

「你照顧好自己,就是對張巡捕奮力營救的回報。」彭安溫和地說,「樓上是老闆的住處。有房間有傢俱,陸小姐先歇息吧。如果有情況,金律師會來電告知。」

別無他法,只能如此。

「一樓是店鋪,老闆的生活起居都在二樓。」彭安踩中一塊嘎吱嘎吱響的樓梯,他提醒說,「陸小姐當心。」

陸姩一直注意著腳下的木板,走完全部樓梯抬起頭,很是吃驚。

樓梯對著的那面牆,白漆暗啞,牆上掛了繽紛的面具。望過去的第一眼,嚇人一跳。

面具有妖嬈的,沉靜的,豪放,溫暖……一面白牆像是一張畫布,鋪滿了各色各樣的情緒,或欲/望,或痴戀,或歡愉。

彭安為陸姩擋了擋視線:「商鋪的老闆以前玩戲曲,是跟著雲門來了香港。」

陸姩笑一下:「大晚上的,一張張臉瞪著人,老闆天天住這裡都沒嚇出心臟病,那是真的愛好戲曲。」

店鋪有三間房,靠南面的大房間傢俱齊全。對面的客房只有一張床。最小的那間堆積了雜物,看樣子是當倉庫用的。衛生間和浴室在欄杆的另一頭。

彭安把南面那間大房讓出來。

陸姩不領情:「我在東五山是睡大通鋪,有個床板非常不錯了。你養尊處優慣了,你住大房間。」

彭安抿抿嘴唇:「我父母說……」

她不耐煩地打斷他:「得了得了,多大年紀了,沒個主見,什麼都是你父母說。保釋是你父母說的,到東五山探視也是你父母說的。你就沒有自己說的時候。」

「我自己說。」彭安怕她又循著名頭訓話,「陸小姐就睡大房間。」他後退一步,進去客房,立即關門。

陸姩衝著客房的門板喊:「是你自己選擇睡硬板床的,可別指望我對你生出同情心。」每每想起他和陳展星關係要好,她就堵著一股氣。

混亂的一晚,她擔心張均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彭安坐在床板上,稍一動作,床板就發出「哐哐」的聲響。

之前洗澡到一半,他聽見槍聲,匆匆出來,還沒完全擦乾身子。至今襯衫半濕地貼在身上,又黏又涼。

彭安收拾的東西很少,最關鍵的一樣他沒有落掉,就是錢。

金長明在凌晨五點打來一通電話。

鈴聲尖銳。躺在床上的兩個人都醒了。

電話擺在樓梯邊上,離彭安的這一間客房更近,所以電話是由他接的。

「彭先生。」金長明的情緒顯露在語氣上。

彭安問:「情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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