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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被那聲音嚇得不輕,懵懵地也朝那群混混坐著的地方看去。

因為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往後頭看,一個個高大的背影擋得嚴嚴實實,她仰起頭,只望見一隻翹著二郎腿的黑色匡威。

店裡一片寂靜,先前要祁昭微信的那男的怔了怔望了一眼,忽然不吱聲了。

祁昭握著那包煙,也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致,頭也不抬逕自走出了小賣部。

這地方自從她一進來,總感覺一道說不上來的瘮人目光一直在暗處看著她。

邪門的慌。

第20章 插pter20

◎為她撐起一片晴天。◎

走到大街上,基本已經沒了什麼人。晚風吹得人手指冰涼,祁昭走了幾步,找到一條窄小的巷子進去避風。

窄小到只能並肩行走兩個人。祁昭站在裡頭,掏出口袋裡的那盒萬寶路和打火機,抽了一根出來。

小小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燃燒了菸頭。

終歸是不敢深吸一口,只是淺淺咬著菸蒂。

呼吸之間,周圍菸草霧氣迅速瀰漫開,已經全是那白色煙霧,洶湧地從鼻腔鑽進她的呼吸道。

她企圖用咳嗽來把這種嗆人的味道驅逐出去,漸漸越發難止。

空氣在燃燒,喉嚨裡是灼熱出血的疼痛。

慌不擇路隨手扔出去的菸蒂,剛好扔在那雙黑色匡威鞋頭。惹得鞋子主人嘖了一身,抬腳把菸蒂給踩滅了。

「也不怕嗆死。」低沉譏諷的話語和緊接著遞過來的半瓶礦泉水。

那隻修長骨感的手沾著幾滴水,緊搭在農夫山泉外層的紅色包裝上。

祁昭一開始壓根沒認出這隻手,還以為遇上什麼變態了,只顧瘋了一樣想從他身旁的空隙裡躥出去。

對方顯然誤會了她瘋了一樣的逃竄。

被扯回來的時候,對方喊著她的名字,抵著她的肩膀生生把她摁在巷子的牆上,手壓著她的額頭往後抬。

「怎麼,我喝過了你嫌我髒啊?」

他力氣實在太大了,人又高,祁昭縮在那點狹小的裡動都動不了,被迫抬頭看著他。

那天是滿月,月色很亮。

段京耀穿著那件黑色衝鋒衣,拉鏈一直拉到了最上,遮住了脖子,只露出那張一如既往帶著一副脾氣不好的神情的臉,下顎線曾經留下的那道傷疤已經痊癒。灰發被風吹得一頭凌亂和桀驁不羈。

沒等她反應過來,段京耀已經臭著一張臉把礦泉水從她嘴裡灌了進來。

至少他現在還沒有太瘋,沒準備嗆死她,動作是有分寸的。

難得有幾分耐心和溫柔。

平緩的水流順著灼痛的咽喉慢慢流進喉管裡,沖刷了那些難聞的菸草味。

但她還是抗拒著,似乎存心恨不得讓那些菸草霧氣把自己窒息,拼命反抗扭頭,甩得兩人身上全是水。

秋風一吹,一陣接著一陣透心涼。

祁昭慢慢蹲下去,癱坐在他的人影裡,目光渙散。

「你到底在搞什麼。」段京耀反手扔了礦泉水,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你給我站起來。」

水瓶子落在地上,嘩嘩流盡了瓶子裡的水,混著巷子的骯髒水泥地一路流到祁昭腳邊。

漆黑窒息的夜色之下,她蜷縮在段京耀那道長長的人影裡,如同一隻從狂風巨浪中歸來的小船靠岸。

「祁昭,你站起來。」他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你他媽自己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跟鬼一樣。」

「一中跳樓的人是我,受欺負的是我,但是憑什麼她們沒有報應。」她神情有些許恍惚,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憑什麼她們沒有報應啊,憑什麼只有我最痛苦最絕望。」

「我不想站起來。」祁昭深深低下頭,閉上眼睛感受著黑夜的吞噬。

她的眼前是一條漫長漆黑的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得以窺見天光。

段京耀只是把那根柺杖往前扔到了她的腳下,一字一句對她重複:「祁昭,你先給我站起來,再跟我說話。」

她站不起來。披頭散髮地坐在陰暗的巷子角落,無聲落魄地呼吸著。

像是沉溺在無盡的深潭,絕望下沉,偏是有人站在湖邊不停對她喊著。

祁昭,你站起來,站起來往前走。

別服軟,別認輸。

祁昭,你站起來。

月色很亮。祁昭摸到腳邊的柺杖,用盡力氣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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