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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彌還當沈弗崢的車子出了什麼事故,更擔心是某人出了事故,老林聽懂她的旁敲側擊,笑著說:「沈先生下午吩咐我去機場接了個人,換了車,說怕開那車過來給人看見了,給您添麻煩,叫我把車停在飯館門口,打車過來的。」
鍾彌心裡笑,還真是又懂又貼心。
這棵樹是自己長得這麼好的嗎?
老林說:「您要是不樂意,明天我就不來了,您自己注意點兒飲食,沈先生很關心您。」
鍾彌嘴角繃著,露出一個生硬的笑,禮尚往來丟擲一句話:「託您轉告,我也很關心他。」
兩手空空也不合適,鍾彌叫老林稍等,自己就近去小吃攤上掃了碼,買來一份紅豆餅,紙盒裝,月餅大小,十元一份,一份三個,鍾彌吃過,口味還不錯。
紙盒外頭套著的透明塑膠袋紮好,她遞給老林。
「我的關心。」
回去的路上,鍾彌隱隱後怕,一個男人讓她這麼煩,她不怨罪魁禍首,居然只怪曖昧傷人腦筋。
真沒道理。
他是天蠍,又不是天仙,何必這麼護他?
那天,很晚鐘彌才接到沈弗崢打來的電話,晚到要不是何曼琪先進衛生間洗澡磨蹭了一個多小時還沒來出來,她這會兒估計已經換睡衣躺在床上了。
來電顯示在手機上一亮,她掃到,接起電話就說:
「忙到現在才閒下來嗎?可真是日理萬機。」
那頭靜了好幾秒,好似只有微小的風聲,隔著電波也把人吹醒,鍾彌這才察覺,自己剛剛的聲音裡滿是戀愛小女生的那種嗔怪,跟撒嬌無異。
乍然清醒,她便陷入自鑄的困局。
她咽咽喉嚨,脾氣散了,取而代之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怎麼不說話?」
那邊含混著,拖長音,嘆氣似的「嗯」了一聲,又停了兩秒,才說:「今天聽了一天的廢話,瀰瀰我好累啊。」
不設防收到他這樣的深夜弱態,鍾彌一瞬間大腦皮層發麻,她沒見過他這樣,也沒想過他會這樣。她不受控去想,那該是什麼樣子,一個看似永遠不動聲色大局在握的男人,嘆息,累了,是什麼狀態?
是闔眼靠在車座裡,一邊通電話一邊揉眉心嗎?
「你累了,就休息,幹嘛給我打電話?」
沈弗崢說:「不是你讓老林轉達,你很關心我,我現在,就很想要你的關心。」
她起身往樓下走,似乎覺得熱,想要去吹風。
「關心不就是口頭一說嗎,我要怎麼關心你啊?」她緊張到有點開始胡言亂語了,「你是……你是今天打牌輸錢了嗎?」
「嗯,輸了。」
站在宿舍樓前的玉蘭樹下,她已經開始用指甲用力摳自己的手指,才能保持聲音如常了。
「輸了很多嗎?」
鍾彌想著如果不算多,自己可以發個紅包慰藉他一下,聊作情趣。
氣氛到了,花點錢也無所謂。
沈弗崢回答:「沒有,就輸了一點。」
鍾彌鼓起勇氣追問:「那具體是多少啊?你的電話號碼是微信吧?」
沈弗崢聽出她的意思,笑了聲,那種疲態裡溢位一聲笑的音調,模糊又酥麻,像樹葉的背光絨面蹭到面板上,使人癢。
鍾彌不懂他笑什麼。
那頭停了笑,一本正經說:「輸了……差不多半臺車,這樣吧瀰瀰,我給個銀行卡號給你?」
鍾彌立時臉色悶紅,還好隔著手機什麼也看不到,她強裝鎮定,指名道姓:「沈弗崢,你不會就是靠這招在小姑娘這兒發家的吧?」
他笑著說:「沒,第一次用,對方就聰明識破了,這條致富路走不通。」
剛剛鍾彌還想著,氣氛到了,花點錢也無所謂,現在明白,別說是氣氛到了,氣氛炸了也不行。
「半臺車,你好意思說,你怎麼不說半個我呀?」
話脫口而出,通話語音沒有撤回功能。
一時安靜。
鍾彌緊緊皺眉懊惱。
他不故意調侃了,又是原來那副敲金擊玉的嗓子,浮著疲意,如金玉落一層薄絮,顯得沉頓,喊她名字,卻比調侃更勾人。
「瀰瀰,半個不夠。」
那是怎樣一個夜,很久以後鍾彌想起來仍記憶猶新。
九月的最後一天,夜風很涼,她匆匆下樓忘了穿件外套,沒拿手機的一側胳膊攏著自己,但不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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