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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著,殘忍至極,「你記住了,是她,先招惹我。」
他轉過身,耷下的肩膀好像受傷的野獸,腳下晃蕩著,一個不穩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
視線掠過門邊兩人,好似沒看清,轉過來好久才抬眸,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目光猛然看過來。
他一瞬不瞬鎖在安微臉上,肩膀聳起一下下笑著,而後聲音越來越大。笑夠了,又歪著在她臉上端詳,好像不認識她,也好像,要把人記住。
他們無聲地對望著。
許久,他才邁開步子,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和在一起時一樣,他們默契的,沒有一句話……
2020年初,安微父母正式離婚。
常雨在女兒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故鄉的火車。
母女揮手告別,各自珍重。
二十幾年的烏託邦,終究還是散場。
回家的路上,安微接到了學校老師來電。
經教育廳批准,他們學院申請的赴英保研名額已經透過。作為第一推選人,老師特地前來詢問意見。
大冬日裡,太陽格外刺眼,她抬頭看著,一圈圈光暈轉悠。元旦剛過,年味正濃,有穿著同款棉服的情侶在身邊經過,女孩撒嬌說今天的太陽好曬。
電話里老師叫她可以考慮幾天。
她彎眉笑起,移開陽光的視線一片黑影。
「不考慮了。」
「我去。」
「也是,這麼好的機會。」老師十分贊同安微的決定,「那這樣的話,你年前得回學校一趟,有些材料啊流程什麼的都要辦理,年後基本就要走了。」
眼前的黑影緩過來,她輕聲應起,「好。」
那是安微記憶裡,最後一次回到北城。
遍地的雪片飄散,寒風凜冽著,在路面上捲起一層白霧,老樹枯骨,冰花掛滿枝頭。
年關將近,路邊燈籠映紅了人臉。
從學校出來以後她便漫無目的地沿街漫走,機票定的明早,北城出發。
母親回了蘇州,父親,去到唐阿姨從前生活的那個小鎮。她扯了謊,說學校要求,年前就要去到英國。
這樣挺好,早些到了,也早些準備。
她一條條街走過,不知不覺間已是許久。
在這座名副其實的不夜城裡,安微最後一次感受它的喧囂。
夜幕籠罩,霓虹燈充斥熱情,搖滾樂的浪潮放縱街角。印象裡,她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卻偏偏的,總被這些事物吸引。
震顫瘋狂,有宣洩,也有慾望。
她背著雙肩書包,厚重的圍巾遮起半張臉,如初初闖入「火柴盒」那般,清澈雙眸瀲灩,與這十里洋場格格不入。
於是第一眼,她便闖進他的視線。
初遇的思潮浪濤般洶湧,卻陡然知曉,原來他們的第一面比記憶中向前……
——2015年7月31日,我遇到了一個看起來不太好的人,他替我買了藥。
——2015年12月6日,今天我又遇到了他,原來他是唐阿婆的外孫。
——2016年2月13日,他叫,沈熠馳。
娟秀的字跡浮在眼前,沈熠馳不自覺觸上去,粗糙的紙頁劃過指尖,好像還能感受到一個個淺坑。
那些被記下的日子,是她在漫長時光裡向他奔赴的證明……
安微喝過一杯之後有些暈,起身到衛生間洗臉,出來時,大片的紙頁散在地上,出國申請、簽證、各種各樣的資料。
於她而言有些大的雙肩書包,此時正孤零零攤在桌角兒。
「哇!馳哥,女主角,比照片還正!」
安微順著聲音抬眼,視線糊了,腦海里轟一下炸開了花。
有人慌亂地一張張撿起紙頁,捋順了,又拾起書包,小心翼翼放在裡面。
「小姑娘,不好意思,剛鬧騰不小心把你椅子撞翻了。」他有些為難地遞著書包,「你看…這,真不好意思。你今天的酒我請吧?」
安微瞧了他一眼,接過書包,「沒事,本來就是我自己沒拉好拉鏈。」
她剛暈乎著,拿了張紙便走了,也不記著把書包重新拉好。
「啊。」見安微不計較,眼前這個大塊頭鬆口氣,手摸著頭支吾道:「就是,就是你還有些東西在我朋友那,」
他為難地望向吧檯,又看回安微,「它掉出來翻頁了,我們就不小心看到的,剛好名字和我朋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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