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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新車嘛。」魏武強眼神好,遠遠看過去,回頭打趣自家哥們兒:「鎮長的書記的?」
「你管呢,用就是了。」秦飛嘿嘿的笑:「咱車隊這兩年效益好,配了兩輛車,反正大夥兒誰有事就填個單子開唄。」
「還是你們日子好過。」魏武強拋了拋車鑰匙,沖身邊覃梓學歪了歪頭:「走,去看看咱媽去。」
秦飛站邊上附和:「可不是,魏大娘當年認覃老師當乾兒子,像我們這趟號的,哭著喊著都沒門兒。」
「滾犢子吧你。」魏武強笑著作勢踹他:「走了。」
出鎮子之前的水泥路路況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有些地方修了,拓寬了,原來的糧庫幼兒園拆了,蓋成了倉庫。
倆人開車路過儲木廠的時候,都往裡面看了兩眼。記憶裡堆積如山高的圓木少多了,靠近儲木廠大門邊的一垛,木頭的粗細尺寸明顯縮水了不少。跟魏武強開大拖上山拖木頭時候不能比。
「我那時候在永紅小學當老師,秋天的時候組隊帶著孩子們來儲木廠撿柴火板子,一個個嘰嘰喳喳興高采烈,看上去不像是來幹活像是秋遊一樣。」覃梓學笑著回憶:「是誰我記不清了,林小軍還是楊俊來著,在路邊草窠子裡發現一窩新生的小耗子,五六隻,還是粉紅色的面板沒睜眼呢。淘小子膽子大啊,隨便撿了倆根棍當筷子樣的夾小老鼠,然後猛的杵到女生眼前嚇唬人,嚇的那些小姑娘連哭帶叫的,隊伍都跑散了。」
「一幫皮猴子。」魏武強跟著笑:「我小時候就不這麼討人嫌。」
「嗯你從小就招人稀罕。」覃梓學故意的:「特招小姑娘是吧。」
「又來了又來了!」魏武強斜他一眼,轉了話題:「對了,你沒上山看過砍樹吧?就那種大油鋸,綠色的,倆人端著,從哪邊下鋸子也賊講究。我小時候放寒假,跟鄰居家於叔上過一回山,於叔那時候就管拉木頭,可是我們去的那回,看著砍樹了。賊粗一棵,倆人抱不過來,轟的一聲倒下來的時候,大地都給砸的直顫悠,地上的雪全飄起來了。」
「記得挺清楚啊,幾歲的事兒?」覃梓學好奇的問。
「八九歲吧,」魏武強嘿嘿的笑,抓了抓腦袋:「記得清是因為那回挨削了。小孩啊,不懂那些規矩,我看著大樹砍倒了,就跑過去坐樹墩子上了,讓我於叔照我後腦勺來了一下子,說那是山神爺的飯桌子哪能隨便坐,怎麼這麼不懂事。」
覃梓學笑的不行:「就打這麼一巴掌就記住了?」
魏武強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中透露出回憶的憧憬:「不止。我回家越想越憋屈,就跟我媽告狀的,說於叔打我。結果我媽問清楚原委,抄起笤帚疙瘩又給了我一下,說你於叔打輕了,該揍。多揍揍就長記性了。」
覃梓學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
看著男人笑,魏武強也跟著樂,樂著樂著又輕嘆口氣,自言自語的,幾分惆悵唏噓:「也不知道這樹還能砍幾年。」
「是啊,」提到這個,覃梓學也深以為感:「山上砍禿了,也長不了那麼快,整個林業局都靠山吃山,一大家子指望山上的樹木森林養活,以後沒樹可砍了,是個大問題。」
「車到山前必有路。」魏武強是個樂觀的性子,剛剛那句話純屬一時隨性而發:「真要沒樹砍了,讓大夥兒去首都跟我賣汽車去!」
魏大娘的墳在太平山腳底下。說是太平山,也就是個小山包,底下一片平坦的地勢,整個東安鎮大部分過世親人的墓碑都立這裡了。
五月頭,過了那陣子養莊稼的春雨,雪水化完的爛泥地也幹了,正是不冷不熱陽光明朗的好時節。
有蜂蟲振翅的嗡嗡聲,放眼望去,草木新盛恣意狂野長勢喜人。穿過林木的風帶著清新的香氣,鑽進鼻腔鼓進胸膛,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特別安靜,是逝者長眠的好地方。
魏大娘的墳塋周邊很乾淨,沒什麼雜草土坷垃。就連石碑上的字,都不像是風吹日曬了好幾年那樣陳舊,墨跡清晰,應該是描過。
說不上來是怎樣複雜的情緒,覃梓學只覺得一時間什麼漂亮話都說不出了。原本在回來的火車上他想好了的。
說給逝者聽,撫慰活人心。是個念想。
可是真站到了這裡,那些想好的就通通被推翻了,不作數了。
跟魏武強分開那五年,覃梓學反反覆覆想過很多。記憶裡曾被忽略的,或是刻意忽略的。
魏大娘心裡是矛盾的吧。能看出來自家兒子和覃梓學的關係卻裝聾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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