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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皺眉,只覺得腦子裡一片迷濛。
十一年前,她只六歲。
謝慈呢,也才十四歲吧。
南秦皇室若是有什麼隱秘,也定是藏著掖著,絕不會宣揚的人盡皆知。
芙蕖:「靠你了。」
謝慈推開窗,院子裡聽著他今日帶來的兩隻烏鴉幼雛,他沒有要親自出門查的意思,用烏鴉向外傳遞了訊息。
他隨口說了一句:「如此看來,白府的那位小姐……既不是元配親生的,便與姚氏脫不開幹係,卻也未必是她親生的。」
芙蕖當即問道:「這有什麼說法?」
謝慈搖頭:「沒有說法,猜的。」
芙蕖暫不能贊同這種猜測。
因為十一年前,她是親眼看著姚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然後在某個夜裡撕心裂肺的分娩,孩童的哭聲嘹亮,芙蕖這幾日,逼著自己反覆回想那日的情景,將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努力在印象中復原。
的確,那是一場真正的生產。
合情合理,沒有錯漏。
芙蕖還是傾向於相信那孩子是姚氏親生的。
若是一定身份有疑。
問題便出在孩子的父親身上。
芙蕖越思量越清醒,她覺得,白合存頭頂上那片綠葉多半是摘不掉了。
好蠢一個男人啊。
既蠢,且壞。
——「你又在琢磨誰?牙都快咬碎了?」
謝慈漫不經心的在她頭上點下了一指。
芙蕖猛然間回神,察覺的口中的血腥味,慢慢的鬆了後槽牙。
她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一件事——她這個爹,怕是保不住了。
南秦的公主潛入燕京,且私下聯絡朝臣,這不是輕易就能抹平的案子。
白合存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人到了最後,必脫不開幹係。
都得完蛋。
芙蕖嚥下了一口腥甜,難受的滋味順著喉嚨滑進了臟腑裡。現在這點難受還不算什麼,芙蕖知道,真正難過的關頭還在後面。
紅隼吃了半個米糰,竟十分自覺地縮回了箱子裡。
芙蕖無意中踱到了箱子的邊緣,低頭望著裡面那個費力蜷縮的身影,她停了一會兒,俯身拍了拍箱子,把人叫醒,問:「紅隼,你經常見白小姐麼?」
紅隼點了一下頭:「我幫她養花,自然常常見她。」
芙蕖問:「那你瞧著她的狀態,可有什麼異常?」
紅隼面露迷茫:「你是指什麼?」
芙蕖頓了頓,似在考慮措辭,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感覺,她曾經在南疆見過的那個以飲食鮮血維持性命的人,是和正常人不大一樣的。
最明顯的區別便在於,那人的五感六識極其靈敏。
他能聽到別人尋常聽不見的,也能聞到別人尋常聞不見的。
眼睛越是在夜裡,瞧得越是清楚。
走路輕飄飄的,幾乎沒有任何動靜,比學武之人的輕功還好靈敏,即使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芙蕖沉吟著問到:「她……會不會無緣無故地忽然出現在某些地方?或者對氣味很敏感?再或者……眼睛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
紅隼定定地望著她:「芙蕖姑娘,你說的是鬼麼?」
芙蕖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冷靜地反問道:「你覺得她像鬼麼?」
——「啊——啊——」
萬籟俱靜的夜裡,烏鴉生嚎了兩嗓子。
謝慈忽然起身,一揮袍袖守在了門口,背對這芙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芙蕖的眼睛狠狠一跳。
一個尖細的,又透著稚嫩的幼童聲音緊貼著門板響起:「花匠哥哥,你還好麼?」
屋裡誰也沒有出聲。
詭異的寂靜在空氣中蔓延,他們甚至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芙蕖將袖子挽起束在了手腕上。
紅隼表情有些開裂,露出了幾分驚悚。
油燈無風自晃。
謝慈的身影在光影的明暗晃動中,顯得格外穩。
門外那稚童嗓音高了幾分。
——「我知道你在裡面,我聞到血的味道了,花匠哥哥,你受傷了麼?或者你殺人了?」
第52章
能騙過芙蕖耳朵的人不多。
芙蕖覺得自己頭上三兩重的珠花都壓不住她炸起的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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