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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清淡淡的一番話,盈盈聽在心裡,沉吟了良久,才悶悶出聲:「是我冒犯了……你身上有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令我心裡總難釋懷。」
芙蕖已經走了大半的山路,不遠處能望見巡邏的營兵,她說:「到了,我可以自己過去,你急著幫他就去吧。」
盈盈心思被戳破,一刻也不耽擱,拱了手,掉頭就走。
謝慈人還吊在崖壁上時,就感受到了肅殺的意味。
北鄂人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們王帳內部的傾軋,比起中原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於環境和資源的貧瘠,養出了他們骨子裡的狠勁和與生俱來的掠奪本性。
即使是同胞,殘殺起來也絕不手軟。
他們好不容易打入北境內部的村莊,並紮下了個根,這是他們引以為傲的一步棋,他們絕不會為了救一個人而亂了自己的局。
無論謝慈時不時三王子的人,他都不能活著走出這裡。
但是為了保證三王子的計劃成功,那張所謂的地圖或許會在他死後,以另一種方式送出北境。
第一支箭破空而來的時候,謝慈人在半空無從借力,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鷹哨,他偏頭,見紀嶸從天而降,黑色的斗篷炸開了一朵妖姬,橫刀替他擋了此箭。
紀嶸和他吊在同一根鐵索上,借力停在半空,說:「別鬆手,不然就跟下餃子似的,絕無生還。」
謝慈:「你查到了什麼?」
紀嶸:「你要的證據我都拿到了,另外,湖底沉著近千人的無頭屍,回頭讓大將軍撈上來看一看。」
謝慈:「北鄂人藏在哪?」
紀嶸用刀指了指下面,說:「這幫子鳥人在崖壁上築了巢,少說也有三千之數,都是精兵強將,我還是趁他們昨晚傾巢出動的時候,才找到機會潛進來的……昨晚外面是不是出了大動靜?打起仗了?」
謝慈眼睛盯著下面,冷道:「剛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我才一到,破綻立馬露眼前。這裡頭有貓膩,不知陳寶愈在籌謀什麼,不好久留,先撤。」
話音剛落。
頭頂上寒風驟起。
謝慈只聽見風聲切了下來,尚不及抬頭看,舉起匕首一擋,半個身體差點震麻。
北鄂的刀出了名的悍利。
他的匕首太不趁手了,吃虧。
還是得紀嶸的寬背刀夠勁。
紀嶸提著謝慈的肩,向旁邊送了一把,說:「行了,我這用不著你,你辦你的事去,銀花照夜樓的殺手就在附近徘徊,你小心……」
他的刀攪進佔據裡,像帶了莫名的磁力,瞬間將幾個人拉進了戰局,令他們輕易脫不開身。
謝慈咬住這短暫的喘息之機,紀嶸一轉身再一回頭的功夫,身側便只剩下一截空蕩蕩的鐵索,人早沒影了。
紀嶸咬牙無奈罵了一聲,詭異的身影在峭壁上遊走,腳下踩出的虛影幾乎要與那深不見底的濃霧融為一體。
謝慈回到山路上,正見迎面奔來的盈盈,他臉色當即一沉,問:「她呢?」
盈盈:「主子放心,前方有北境營的巡兵相迎,會護芙蕖姑娘周全。」
她抬手指向山道盡頭的方向。
那裡隱約還能見到紛雜的人影,謝慈眯著眼在原地定了一下。
臨淵道邊上,荊韜並沒有佈局人手。
哪來的人?
謝慈冷靜地將捲了刃的匕首扔進崖下,頭也不回地邁開腳步。
盈盈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問:「主子?有什麼問題?」
謝慈不發一言,腳下越走越快,繞過最狹窄陡峭的地段,前方一片平地豁然開朗,卻杳無人跡。
草地上留有人和馬踩踏過的痕跡,但四周靜悄悄的,有如黑暗中潮水的漲退,晚來一步,便什麼也留不住了。
盈盈望著謝慈立在前方的背影,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不對勁,緊接著,害怕的感覺蔓了上來:「主子……」
謝慈一臉漠然地回頭盯著她:「是誰帶走了她,去查!」
若不是他眼底瀰漫的血色暴露了他現在的情緒,盈盈一定會以為他仍是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主子。
她低下頭,應了一聲:「是。」而後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襲霜灰色的袍角離開了她的視線。
盈盈自以為隱秘的悄悄抬起頭,見謝慈駐足在一片雜草叢中,彎身撿起了一個薄片似的東西。
她的眼睛很尖,只在謝慈轉身的那一霎那,便抓住機會瞧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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