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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著奉承道:「今夜跟著駙馬爺沾了耳福,好一曲潯陽夜月,現如今這曲兒啊,能全須全尾彈下來的樂師可不多,譜子七零八落的,整套都收藏在大家手裡,輕易不捨得見人的……駙馬爺得此樂師,怎還藏起來了?」

駙馬一身清骨融入酒池肉林中,奇異的竟不見任何違和,他攬袖自罰一杯,才開口道:「咱們幾個正經談事,帶她來作甚,我叫她在閣裡等著了。」

禮部侍郎:「談什麼事,有什麼事好談的,我先說好啊,今日席上,談天談地談女人,就是不準談正事,誰要是敢帶那些煩心事上桌攪局,別怪我叫人抬下去醃酒裡了。」

他們這廂正說著。

廊外幽幽的琵琶音再度飄來,是一曲春閨怨曲鷓鴣詞。

吏部侍郎哈哈大笑:「由此看來,駙馬藏得不是樂師而是嬌人啊。」

駙馬終於顯出幾分無奈,道:「罷,秋姑,去把人帶來,今日諸位大人興致好,我也出個人給各位助助興。」

禮部侍郎笑:「這才對嘛!」

駙馬的眼光自然是高的,當年芳華公主何等姿色,燕京城裡這些世家們,但凡見過,無人不嘆服。駙馬爺的目光就算再不挑,有珠玉在前,總也要選個差不多的吧。

眾人翹首以盼。

芙蕖走過夜裡昏暗的臨廊,臉上面具垂下的流蘇,沒一條珠鏈的末尾,都墜了一顆色如血的寶珠,眼尾上了重彩,勾出了一抹上挑的妖冶。

待她進門。

說驚艷是真的。

說失望也是真的。

可惜好好一個大美人不肯露出真容,駙馬爺在此事上不肯退讓,甚至還命人放下了幔帳,將其遠遠地隔開了。

怪沒趣的。

但也格外令人心裡發癢。

駙馬目光掃遍了全席,只有一人規規矩矩坐在席上,眼神飄忽,完全沒在意什麼樂姬美人。

芙蕖漫無心思地信手撥著弦。

酒過三巡,行令。

有人耐不住了,頻繁進出,腳步搖晃。

席上白合存在駙馬有意無意的關照下,稀里糊塗多灌了好幾輪,此刻格外暈頭漲腦。

雅閣的門也敞開了。

芙蕖見到外面秋姑的眼神,起身悄然離席,避開樓中人的耳目,鑽進了草房外一間屋子裡。

房中未點燈,芙蕖也屏住了氣息。

她閉上眼睛,繞著房間的四壁遊走一圈之後,緩緩的吐了口氣,停在了床榻前。

分明是空無一人的屋子,床前的帷幔卻嚴嚴實實地垂了下來。

芙蕖撥開了一層,還有一層。

輕紗似水一樣漫湧進她的手裡,令她有種抓不住的錯覺,不知哪來的一股妖風,鼓動的紗幔盡往她身上纏。

不好……

芙蕖腳下急忙退後。

她一退,紗幔也隨之緩緩靜了下來。

芙蕖嘆息道:「你既不想見我,還跟來這裡做什麼?」

裡頭那人連她的面都不想見,自然也不會出聲回答她。

芙蕖低頭端詳著自己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手心相對,輕輕合掌,再向兩側抹開時,手中憑空多了一張紙牌。

她的手指一飛,紙牌盤旋著彈向了紗幔,這樣的速度和力道,切上去與利刃無異。

但偏偏就差那麼分毫之距,紙牌像是碰上了一道牆,在半空中一定,猝然落地。

接二連三跟上來的牌紛紛受挫。

三十一張牌落地。

芙蕖手中只剩最後的地牌。

她手心微微發熱,將最後一張牌緩緩的旋了出去。

但是,它在半空中的軌跡與之前不同,只在帳前虛晃了一下,便掉頭迴旋著直往芙蕖的面門而來。

芙蕖一揚下巴,脆弱的命門大開。

她自己的紙牌會要了她的命。

假如她不肯躲的話。

說時遲那時快,緊閉的紗幔在那一刻,倏地向兩側狂舞,一道影子刺了出來……

真的是一道影子。

哪怕眼力如芙蕖這般的千手,也被晃了眼。

紙牌停在她的喉口前,一雙手捏著那兇器攔了它的去勢,芙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牌當場化成齏粉。

她纖細的脖頸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謝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就扼了上去。

芙蕖笑了起來,她在喉口滾燙的觸覺下,感受到了那種咬牙切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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