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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時間算不上短,再見面時姜鬱整三十歲,秦頌想她或許已經為人妻母,那段感情註定將要成為遺憾。後來得知她還單身,他又暗自慶幸生活待他不薄,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再試一試,試著挽回。

服務員這時端菜上來,紅菜湯滾著熱氣,番茄味道濃鬱,秦頌順勢推介起了這家菜品,讓姜鬱一定要好好嘗一嘗。

氣氛漸漸輕鬆舒緩,兩人畢竟還是校友,聊起從前也有許多話題,從法學院的老師再到同學,還有圈子裡的隱秘八卦,以及這些年的工作見聞。

「我師父總覺得,我是因為我爸的那場事故才把負面情緒帶到了工作裡,要對所有的嫌疑人嚴懲不貸,其實不是。」秦頌說,「就是見得多了,知道人能卑劣到什麼程度,手段可以有多殘忍,為了逃脫罪責又能編出多少好聽的謊話。很多時候想找證據真的很難,比大家想像得更難,但就那麼把人放了我又覺得不該,覺得愧對我的這份職業。」

「但人很難不會犯錯,不是嗎?」姜鬱緩慢切開餐盤裡的軟煎馬哈魚,「如果證據不足,只憑主觀臆斷,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的判斷錯了,那不是冤枉了一個原本不該受罰的人嗎?」

秦頌點了點頭,「所以這就是你們律師存在的意義,為了防止我們犯錯。」

「以前我也這麼覺得,所以總要跟你辯個是非。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檢察官也好,律師也好,我們存在的目的永遠都不是相互說服,而是看誰有能力說服法官。」

「可是像?????你說的,人都有可能犯錯,法官也是人。」

「所以才有一審、二審、再審……沒有人能做到絕對公平,只有機器可以。我們每個人各司其職,這個機器就能運轉起來。」

秦頌笑道:「你的變化比我想像得更大。」

「更成熟了?」

他點點頭,「也更睿智。讓我很受啟發。」

「少來。」姜鬱被他逗笑,「怎麼講話跟老幹部一樣。」

一餐結束剛好晚上九點,正是步行街上最熱鬧的時候。街道一旁的巴洛克風建築如今作為書店對外營業,照明燈將建築外牆鋪上一層溫柔的暖黃,遠處的二層露臺有人表演獨唱,老掉牙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下面依舊圍了厚厚的人群,樂此不疲地拍照鼓掌。

秦頌提議沿街走走消食,姜鬱平時很少來這邊逛,也便答應下來。

男人唇角微揚,掩蓋不住的愉悅。

姜鬱看他,「有這麼高興?」

「是啊。很久沒一起散過步了,挺難得的。」

她也不自主地漾開笑容,「是挺難得的。」

街道中央,兩個拿著雷射寶劍的小男孩追逐打鬧,直朝姜鬱方向奔來,眼看就要撞上。秦頌低呼了句「小心」,輕輕攬住姜鬱肩膀,將人往裡帶了一下。

忽然拉近的距離,讓她輕易就聞到了他身上的木調暖香,很熟悉的味道,這麼多年他的香水一直沒換,還是她曾送過生日禮物的那一款。

男人掌心包裹著她的肩膀,目光關切,問她有沒有撞到。姜鬱抿唇搖了搖頭,這樣的距離真的讓人很難思考。夜風明明還是冷的,她的臉頰卻熱得滾燙,有什麼東西在滾燙中一點點融化瓦解——誤會、埋怨和所有的不愉快,曾橫亙於兩人之間,跨越缺失彼此的六年時光。

遠處表演進入尾聲,歌者嗓音婉轉悠揚: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著我不作聲;

我想開口講,不知怎樣講,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長夜快過去天色矇矇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願從今後,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是不是……你手機響?」姜鬱的挎包夾在兩人中間,秦頌感依稀覺到了震動,問她。

姜鬱愣了一下,也感覺到了,撥開搭扣翻找,秦頌動作自然地放開了她。

是趙成陽打來的電話。

姜鬱不禁暗自腹誹,怎麼哪都有他,偏要這時候打電話,夠沒眼力見兒的。

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就聽那邊啞著嗓子,半死不活地問她:「姜姜,你家有沒有退燒藥啊?」

春季流感病毒泛濫,發熱門診人滿為患。如果不是藥店裡的退燒藥都斷貨,姜鬱也犯不著來這遭罪。

她戴著口罩擠在隊伍中央,好不容易排到繳費視窗,交完錢又去一旁藥房,前前後後等了快一小時才拿到藥,回大廳的休息區找趙成陽。

男人正靠著塑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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