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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門被開啟。

桑銜枝出門時太著急,沒有關燈,這會兒進門也不用騰出手去開燈,抱著盛恬大步地往沙發去。

而懷裡昏迷的人像是察覺到陌生的環境,抖得更厲害了,桑銜枝不由地收緊了手。

一個成年女人,原來這麼輕麼?

他抱著人下了7樓又上6樓,竟然都不覺得累,只是臂彎被她關節處骨頭咯得有些疼。

之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瘦?

他不想放手,可是得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受傷。

於是桑銜枝俯身,將懷裡的人輕輕地放在沙發上。

崽崽還被盛恬緊緊地護住,她倒也乖,一直被這麼抱著都沒有掙扎逃跑,像是能感覺到主人的不安。

她安靜地窩著,只露出兩隻圓溜溜的黃銅色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桑銜枝。

桑銜枝被她看得心頭一軟,不由地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伸手,“崽崽……”caso

原本探出臂彎的崽崽因為他的動作,小腦袋本能地往後瑟縮,拉開距離。

沙發上的人似乎也對這個稱謂有所感應,薄紅的眼皮下眼睛急劇顫動,卻沒有睜開。

於是桑銜枝後半句沒能說出口,見昏睡中的人恢復安寧,眉間不再恐懼,才放下心來。

這次他沒再出聲,而是將她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每拿出一根,他眉心的褶皺就加深一點。

那纖細的手指觸感僵硬且冰冷,指縫間隱約能看到血色。

桑銜枝既不敢用力怕她抓傷自己,只得耐著性子慢慢掰。

直到拿下最後一根手指,桑銜枝也出了一身薄汗。

被禁錮許久的崽崽終於重獲自由,一躍從鏟屎官的懷裡跳下來,又迅速鑽進沙發底下。

桑銜枝將目光從崽崽消失的尾巴影收回,落在被他握在手裡的纖長手指上——

沾染了斑斑點點的血跡,掌心還有幾道月牙傷口,英氣的眉頭擰成了結。

他不由收緊將其納入掌心,揉搓著細嫩的雙手,想化解那沁骨的寒冷和不安。

深沉的視線落在闔著雙眼的蒼白臉上——

不知昏睡中的人夢見了什麼,濃密如鴉羽的睫毛輕顫,彷彿掃在他的心上,眼神與心間都痠軟得不像樣。

桑銜枝強行將自己的目光從安靜無害的臉上撕下來,開始檢查盛恬的情況。

先確認了她是驚嚇過後昏睡過去——無需用藥治療,只要好好休息;然後再仔細地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口血跡——除了掌心其他都無礙;最後用手背去觸碰她滲出細汗的額頭。

沙發上的人似有所覺,整個人不受控地顫抖一下,桑銜枝下意識收回手,但手背灼熱的溫度卻未消散。

她發燒了。

桑銜枝起身先去了臥室,接了盆熱水出來,先用乾淨毛巾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打算先替她物理降溫。

清洗過的溫熱毛巾在面板上擦拭,從臉頰,到脖頸、鎖骨……

目光觸及優美的線條與潔白的肌膚,黝黑的瞳孔忽而皺縮,倉促瞥到一旁,強行打斷不合時宜的念頭。

但他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又替她擦了擦小臂和手背,再把流入指縫的血跡擦乾淨,沒有碰到傷口。

期間盛恬沒有再顯露出任何抗拒與不安,安靜得像只被撿回家的流浪貓,戒備過後發現帶她回家的人沒有惡意,於是卸下防備。

而此刻盛恬的夢裡卻沒有那麼風平浪靜,她又夢到九年前了。

那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要經受幾次恐嚇與羞辱,即便回到家裡把門反鎖了,也難以消除她內心的恐懼。

因為城中村租房的門大都單薄且年久失修,門鎖就是擺設,隨便一腳都能踹開。

在那裡住的四十多個深夜,盛恬都是和媽媽抱著流淚度過的。

“咚咚——”

又來了,那群催債的人。

盛恬猛然驚醒,卻發現漆黑的屋裡只有她一個人,媽媽不見了!

她驚慌失措想要呼喊卻又不敢,怕外面的人聽到,於是只能在木板床上摸索著,希望那裡有媽媽。

但只摸到一片冰冷,什麼都沒有。

“……就別逞強了,孤女寡母的,乖乖聽話就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

那層可有可無的門板能毫無阻擋地將男人鄙夷猥瑣的話語傳進裡屋,還夾雜著左鄰右舍的咒罵聲,充斥著小小的房間,在耳邊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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