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仗人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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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那樣興高采烈的人可不在少數，準確地說，那時候，甚至整個小區的居民都在為這頭畜生的消失而感到無比的激動和興奮呢，只是大家慶祝的方式各有不同，多數人的行為還是比較文明和理性的，有些人當晚做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比過年還豐盛，美美地吃了一頓。

因為那條該死的狗，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月食不甘味了，每天肚子都是癟著的，就像還沒有來得及注水的雞鴨一樣，這回除掉了禍害，終於可以放開胸懷痛痛快快地飽餐一頓了，他們吧嗒吧嗒地吃著，把嘴裡的雞鴨豬肉想象成那頭畜生身上的肉，吃得痛快淋漓，不亦樂乎，怎一個爽字了得！

有些吃過宵夜後，還意猶未盡，興致勃勃地來到小區大門前的休閒廣場上，費勁兒地扭動著肥碩的身軀，開始跳起壩壩舞來。

為了發洩心中的鬱悶，特意把音量調到最大，以致幾百米外另一個小區正準備睡覺的居民都聽到了，扯著嗓子破口大罵這幫遭瘟的孫子夜遊神，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覺，別人可要睡覺啊，還有沒有點公德良心了，還是都讓狗給吃了，真他媽是一群村裡來的土包子，現世寶，一邊罵一邊把門窗關得死死的，拿棉花衛生紙堵住耳朵，用被子死死捂住頭，心煩意亂地接著睡。

由於沒有廣播，這頭罵得再兇，那邊也聽不見，否則非得兵戎相見，發生流血衝突不可，歡快的人們繼續扭著，跳著，叫著，唱著，盡情地發洩著這一個多月來堆積在胸口的鬱悶和不快，看樣子真比神仙還快活。

震耳欲聾的歌舞聲直衝雲霄，把正在熟睡中的玉皇大帝他老人家都吵醒了，他心頭大怒，當即下了一道聖旨，仙庭信使也是睡眼朦朧，步履蹣跚，直到午夜時分才傳達人間，歌舞聲這才止住了，精疲力竭而又意猶未盡的人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一挪地往家走去。

第二天許多人都起不來床，腰胯累得生疼，像要折斷了似的，這是興奮過度的後果，也是惹惱玉皇大帝的報應，很多人都過了一個多星期才漸漸恢復，走路不再像孕婦一樣直著腰桿兒了。

日子平靜而愉快地度過了兩個多星期，一天下午，張奶奶提著竹籃子，正準備去超市買菜，走出自家那棟樓的大門十來步，就看見一條黑魆魆的大狗帶著四條乳毛未乾的小狗崽兒在路邊自由自在地溜達，大狗看見了她，立馬眼射兇光，獠牙外露，“汪，汪，汪”地叫了起來，邊叫邊氣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

張奶奶嚇得“哇”地一聲大叫，身子骨像忽然之間年輕了二十歲，陀螺似的迅速往回一轉身，拔開腿，發了瘋似的往回飛跑，邊跑邊大叫救命。

狗追到腳邊時，她正好跑進了樓，“咚”地一聲把玻璃門關上了，那條黑狗在門外轉來轉去，惡狠狠地盯著她狂吠個不休，她嚇得心子都快掉地上了，把門關得死死地，過了半小時才喘過氣兒來，哆哆嗦嗦地摸到電梯口邊，不巧的是兩部電梯都壞了，真應了中年婦女那句話，沒辦法，她只好拖著衰朽老邁的雙腿一個梯子一個梯子地往上爬。

她家住在二十一層，爬攏屋的時候兩條腿都快累斷了，嘴裡也呼哧呼哧地喘不上氣來，一進門，就轟地一聲倒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進了醫院，要不是大夫醫術高明，只怕都要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三天後，張奶奶就出院了，她的身體並未完全康復，連走路都還需要人攙扶，按理說本來應該多住些日子的，無奈醫院的醫藥費實在太他媽貴了，大夫們撈錢的技術比他們的醫術更加高明，其兇狠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屠夫，別說是張奶奶這種普通人家了，就是家財萬貫的大老闆進去住進去也會被剝得嗷嗷直叫，鮮血淋漓。

為了表示感激，恨不得出院以後拎一大桶汽油來潑在這些混帳王八羔子身上，拿打火機點上，也看他們嗷嗷大叫一回，以代天下蒼生髮洩心頭之恨，不過，這幫傢伙儘管醫德敗壞，嗜錢如命，好歹也救活了老母親的命，僅此一點，還是值得感激，否則，只怕他們早死一千回了。

言歸正傳，張奶奶的兒子將老母親接回家後，下午就怒氣衝衝地去找物管了，到的時候，他發現物管辦公室外面已經黑壓壓圍了一大群兒人了。

辦公室的大門管得死死地，大概他們也預料到了形勢不妙，所以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悄悄地撤了，留下憤怒的人們在玻璃門外睜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把脖子伸得像鵝一樣長，往門裡張望，望了半天連一個鬼影子也沒看見，大家憤怒地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些性急的都開始罵娘了。

“他媽的，這破雞巴物管，都是一幫吃白飯的撮鳥，一毛用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