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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命宮人將二人攔下,親自起身詰問道:“如今眾將士都在浴血衝鋒,將軍身當要職,怎麼不在前殿守著陛下,反而拼了命地往人後躲?”

符通臉色鐵青不說話,符明厲聲喝道:“沒你的事,讓開!”粗暴地搡開身旁試圖阻攔的宮人,邊一疊聲喊著“姑母救我”,一邊憑著蠻力欲強行闖入後殿。

然而他還沒邁進內室,忽覺風聲颯然,頸側一涼,眼角余光中似乎閃過了一道銀白與殷紅交織的眩光,緊接著就仰面朝天栽了下去。

鮮血沖天,狂噴起一尺多高,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是誰動的手。

“啊——!!”

“殺人了!”

殿中剎那死寂,旋即爆發出連綿不絕的高亢尖叫。>/>

聞禪手握從壁上拔/出來用以裝飾的長刀,在森森冷光與血色裡抬眼望向符通,玩味地問:“符將軍,令弟的大好頭顱用來安撫軍心,你覺得夠不夠?”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符通橫行霸道慣了,還從沒見過這麼橫的硬茬,被她冷漠審視的眼神盯著,就像一隻被看穿了所有弱點的掉毛鵪鶉,只會徒然地張著嘴,雙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

符貴妃從內室衝出來,一見親侄子橫屍當場,登時花容失色,撲上去就要抽聞禪耳光,崩潰地尖聲怒吼:“妖女!妖孽!當初就不該讓你回宮……你這妖女!”

聞禪握住她的手腕,沒費多大力氣就將她推回婢女懷中,甚至還很體貼地叮囑:“刀劍無眼,娘娘不要亂跑,萬一不留神扎到您就不好了。”

符貴妃:“……”

“來人!來人啊!!”

少頃腳步紛亂,前頭一眾宗室聞聲趕來,看見這場面險些一口氣沒接上來——很難說清“公主親自動手砍人”和“砍的是貴妃侄子朝廷命官”到底哪一樁更荒唐,龍王廟衝了龍王宮也不過如此。

聞禪在一大群叔伯的驚恐目光中泰然甩掉刀刃上的血滴,又朝狂怒的符貴妃點了下頭,態度客氣得好似出門遛彎前跟她打個招呼:“貴妃稍安,我這就去向陛下請罪——來個人搭把手,帶上兩位符將軍跟我走。”

周遭侍衛禁軍、宮女宦官個個縮起脖子,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聞禪眉梢一挑,剛有點不耐煩地輕輕“嘖”了一下,人群中忽然起了小小騷動,隨即自發分開,一個佩刀的高挑青年排眾而出,也不多言,沉默地俯身拎起了符明的屍體。

符通頗為忌憚地看了他一眼,此人是大將軍陸仲輝的遺孤陸朔,如今職任左神樞軍中郎將,專在御前護衛。聞景行踐祚之初,外族同羅犯邊,陸仲輝奉命出戰,歷經三載平定禍亂,卻被同羅刺客暗殺於邊境。聞景行感念他以身殉國,便將他的遺孤陸朔接到宮中,與諸皇子一同撫養,視若半子。

有這層身份在,難怪宗室也不敢阻攔他。

陸朔看著聞禪手中的刀,瞄了她一眼,以眼神示意“我來?”聞禪輕輕搖頭,符通還想再爭辯兩句,聞禪用刀尖點了點他的後心:“符將軍,請吧。”

擁翠殿中,皇帝盯著地上跪著的符通和符明的屍首,又看向一臉淡然的聞禪和陸朔,好半天才從牙縫裡勉強擠出幾個字:“這是怎麼回事……誰動的手?”

聞禪老老實實地跪下,答道:“回父皇,是兒臣。”

真是越忙越會添亂,皇帝簡直要被她氣得厥過去:“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下這種狠手?!”

“回稟父皇,”聞禪將沾血的刀橫放在面前,低眉順眼地說,“兒臣聽說兩軍在陣前交戰時,必有監軍管守於陣後,臨陣脫逃者立斬之,以免動搖士氣。”

“如今諸王隨侍御前,將士戮力奮戰,皆是捨生忘死以護衛陛下,唯獨二位禁軍統領棄陛下於不顧,倉惶奔逃,只求自保。兒臣不能親至前方衝鋒陷陣,便只能做一回監軍,為父皇守住陣後了。”

皇帝萬萬沒想到她開口會說出這麼一篇冠冕堂皇的話來,當即一怔。

符通咣咣磕頭,伏地大哭:“符氏一門上受君恩,恨不能萬死以報,臣對陛下的忠心絕無虛假,日月可鑑!”

他的尾調喊破了音,配著哭聲顯得尤為悽愴,聞禪淡淡地反問:“那你跑什麼?”

符通哽住。

聞禪沒再看他,抬起頭望著皇帝,目光澄明堅定,每個字都鄭重得能在地上砸出個坑:“禁軍隨侍君王之側,拱衛天子,皆選自軍中精銳,由親信重臣統率,乃是陛下最親近的扈從,無異於您的耳目手足,可如今竟然譁變生事,君臣離心,這局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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