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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兩道叩門聲後,房內一人說,“請進。”

青黛推門,濃烈草藥氣味霎時撲面,她屏息片刻,仍覺周身一股散不去的潮溼黏膩。

張秋懷有病得這般嚴重嗎?

床邊躺著一位布衣青年,他神色怏怏,見兩位官袍加身,立馬撐著床頭起身,嗓音粗糙刺耳,“大人……”

青黛隨意找了一處坐下,靳鶴濁則站在她身後,端詳床榻之上那人的臉。

“張夫子,你怎得受傷了?”

“回大人話。”張秋懷的右腿用白布牢牢纏了幾圈,低頭摸自己傷處,“幾日前授課時不慎摔傷。不便好好招待兩位大人,實在慚愧。”

小桌上鋪開凌亂無序的書冊,青黛注意到層層疊疊下壓了幾張露出一角的信紙,“張夫子家中其他親眷不在奉州嗎?”

還需要用書信來往。

張秋懷隨她視線而去,“家中……只餘我一人了。”

他費力地挪動傷腿,冷汗直冒,平平無奇的五官上擠出一個微笑,“大人是看到了信紙?可以抽出看看,那是空白的。友人所贈,我不曾用過。”

青黛指尖摩挲露出來的紙張一角,卻沒有照他說的做。

青檀皮宣紙。

做工不俗,不像民間百姓隨意用得起。

這時,一直沉默的靳鶴濁說,“你可在大理寺任過職?”

張秋懷眼珠一停,抬起頭看靳鶴濁,不過須臾間,又著急忙慌地垂眼,“大理寺?大人莫不是懷疑大理寺在受賄案上對我有所包庇?我只是一介普通夫子,哪裡攀得上大理寺!”

怕覺兩人不信,他語速變快,粗糙嗓音更加難聽,“秦大人辦理此案時見過我,他不認得我。”

靳鶴濁漠然道,“無關受賄案。”

他向前邁了一步,從房內掛著的半截竹簾陰影處緩緩露出下半張臉,“我是問你,認不認得上一任大理寺卿。”

上一任大理寺卿,正是靳常明。

靳鶴濁的爹。

青黛忽覺手下的信紙燙手。

張秋懷掠過桌上信紙,神色迷茫得恰到好處,“我不認得。”

見靳鶴濁沒反應,張秋懷藏在一側的手握緊,表情無異,“我四年前還沒來奉州,怎麼會認得這裡的人?大人若不信,可以去查我的行蹤。”

得到這個回答,靳鶴濁退回原位,壓迫感盡消。

青黛冷冷看張秋懷。

不對。

靳父的事分明在民間一點風聲也無。皇家竭力埋藏,連御史臺都沒這個案子。不然她不至對靳鶴濁的過往一無所知。

如今大理寺卿一職空懸多年,全權由秦玉禾代理主事。那個位子的人在或不在,換人或沒換人,百姓一概不知。

張秋懷是怎麼準確無誤地說出“四年前”這個關鍵時間點?

青黛起身,拱手作禮,“既張夫子有傷在身,我等就不打擾了。告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留下張秋懷在榻上獨自忐忑。

怎麼回事?

說是朝廷派來查受賄案的,反而一概不問辛萬里受賄案情。

專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張秋懷驚惶不安,強忍鑽心痛苦,走到桌邊收起信紙。

似是覺得不夠,他忙伸手推開木窗。

一切做完,他才稍微安定。

等走得遠了,青黛想起靳鶴濁主動提起上一任大理寺卿,她暗自偏過腦袋去瞅,一下被對方抓個正著。

靳鶴濁平靜如常,“怎麼了?”

“靳大人不問了嗎?”

靳鶴濁說,“滿嘴胡言,不問也罷。”

“也是。”青黛點頭,“那信紙是青檀皮宣紙,一般由州府生產,作為貢品獻給朝廷。他必定和皇宮中人有聯絡。這受賄案,不一般啊。”

靳鶴濁不用看她,自然接道,“他確在大理寺任過職。”

父親在世時,他見過這樣一張臉。

大理寺上下的舊人,他都查了個遍。唯一一個叫張秋的獄丞,杳無音訊,生死不知。

現在想來,不就是張秋懷。

果然……

沉默片刻,兩人異口同聲,“房中味道……”

“看來不是錯覺。”青黛從身後捧出一堆藥渣,“他想刻意蓋掉和學堂裡一樣的味道。”

“你何時……?”靳鶴濁一蹙眉,攤開手掌,“……給我。”

青黛照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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