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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瑾瑜靠在窗框邊上,懷中圈著她,手把手的教她指法,吹的角度與力道。
玲瓏起初吹不出聲響,後又因不得要領發出些“噗噗”的怪聲。
邱瑾瑜卻難得的沒笑話她,始終耐心的教導,玲瓏吹響第一個音的時候,驚喜的扭過頭對他笑了。
“王爺,響了!”
忍了大半夜的邱瑾瑜終是沒再忍耐住這近在眼前的誘惑,極快的在眼前紅唇上啄了一下。
玲瓏突然被他輕吻,微怔之後便眨動著眼睫扭回了頭,指尖掐著的樹葉也被指甲摳出了印記。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再親密的舉動也都做過,玲瓏卻覺著那些時候都遠不及這一刻心跳的快。
臉熱得厲害,正當不知所措之際,身後的男人鬆開了她。
“睡覺去,省得明早又要犯懶。”
玲瓏如釋重負,揹著身把葉子塞回了他掌心,一陣風似的逃回了榻上。
邱瑾瑜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笑了笑,又抬手看了看手中那枚被兩人先後銜過的葉片,隨手塞進了縫在裡懷的荷包中。
臉上這會已經消得七七八八的指印,摸著還有輕微的刺痛,若非如此,還真就又讓她騙了。
這小狐狸,在他面前就裝小白兔,等他一眼看不見,就要伸出尖利的爪子。
居然有膽子打他。
從前的邱瑾瑜是不肯吃一點虧的,兇殘成名的那一戰,虐殺的是幼時落井下石來抄了他全家滿門的仇人。
那人本是父親袍澤,他的證詞坐實了父親通敵賣國的罪名,母親從罪臣之女成了北國細作,一家上下百餘口性命,盡數被誅。
禁衛軍上門那日,由那人親自統領,不由分說見人便殺,父親帶著護衛反抗,卻被那人亮出的一道明黃的聖旨逼得放下了兵器。
邱瑾瑜還記得父親時刻挺拔的身影躬成了無力的弧度,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口中說的是。
“臣冤枉,請見聖上。”
那人譏諷一笑:“你覺得聖上若願給你個辯駁的機會,會下令命我屠府麼?”
府裡哀嚎慘叫聲四起,年少的邱瑾瑜拉著弟弟的手,環顧四周,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倒下,血濺得到處都是,染紅了將軍府十年如一日潔淨的白牆。
父親曾說過,此一世,即便粉身碎骨,烈火焚盡,也要留一抹清灰在人間。
他注重清白,堅守為臣的道義,忠於君國。
他自認為此生唯一的汙點,許就是遵了兒時婚約,救下了獲罪淪為舞姬的母親,納她進了府。
最終這汙點也的確成了扣在他頭上莫須有的罪名。
邱瑾瑜對夏家大宅的記憶停留在了那個血光沖天的日子,他和弟弟被師父冒死救了出來,成了各大城池上通緝榜上的畫像。
後面的事他記不大清了,流亡的那段日子弟弟整日啼哭,他也過得昏昏沉沉,夜裡睡不踏實,閉上眼睛就是鋪天蓋地的血,父親佝僂的背影,還有仇人可憎的面目。
那人自邱瑾瑜記事開始就頻繁登門拜訪,與父親稱兄道弟,每次父親與大夫人都會備上好酒好菜招待他。
再見面,他敗於陣前,被邱瑾瑜拖在馬後,直至胸下成了一灘爛泥。
自此南梟王殘忍暴戾的名聲便傳了開,邱瑾瑜也不在意,他就是睚眥必報,他承認。
仇人屠了他全家,他血洗了仇人據守的城池。
昏君陷害忠良,為斬草除根一直派人追殺,最終害得師父身死,那他便覆了這天下。
可到了玲瓏這,發現自己捱了她兩個耳刮子,卻是一點都不氣惱,反而覺得有趣。
看來這根賤骨頭一旦長出來,就收不回去了,甚至還日漸茁壯。
邱瑾瑜自嘲的笑笑,抬起一腿踩上窗框,悠然自得的賞起了夜色。
翌日回到定安城時,又是一如玲瓏初嫁過來那日一般的景象。
百姓們自發的都走上了街,雖然街邊眼下堆得盡是沙土石料,但來迎他們回來的人卻沒較那日少。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仍然是侍衛們開路,徒步走回府去,不過這一次邱瑾瑜沒一個人走在前面健步如飛,而是始終立於玲瓏左邊,合著她的步速並肩而行。
見兩人都眼含笑意,人群中有幾個刺頭壯著膽子喊道。
“王爺!咱們還以為您當上了上門女婿,不回來了呢!”
這一去確實在鳳陽耽擱了不少時日,邱瑾瑜心情好,揹著手繼續跨步向前走,沒搭理這群起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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