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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人禮貌地與藏人點頭示意，便不多寒暄。貢吉腰間佩著長刀，面孔黝黑，李斌小聲說：&ldo;藏人有他們的信仰和規矩，除非必要，不要過多談論他們。&rdo;司機說：&ldo;沒有關係，他們都很好客。&rdo;貢吉的婆娘與女兒端上酥油茶，奶酒，羊酪餅供學生們食用，貢吉又大聲吩咐了句什麼。司機笑著說：&ldo;他讓家人宰一頭羊來款待我們。&rdo;李斌馬上說：&ldo;不不，不用，我們吃不完，喝點奶茶行了，別太麻煩。&rdo;貢吉&ldo;嗨&rdo;的一聲，又朝司機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串。李斌讓數名學生湊了錢，走過來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貢吉滿臉不樂意地推了回去。展行現在滿腦子裡的影像還是霍虎那根又粗又大又長的太空星球炮，討好地說：&ldo;大哥多喝點，喝了一起去尿尿。&rdo;霍虎：&ldo;……&rdo;霍虎摘下墨鏡，朝貢吉說：&ldo;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do;貢吉連連點頭，他的女兒十分漂亮，雙頰帶著誘人的高原紅，在主帳篷中央生起一堆火，片刻後兒子們把宰好的羊放在鐵鍋裡端了上來。貢吉的母親是雙眼失明的老婦人，身上掛滿墜飾，坐在羊毛地毯上，白水煮羊肉羶味極重，學生們看不出貢吉喜怒，只得坐在一旁吃了。西藏的白水煮羊肉只煮四十五分鐘，用銀刀切開時還浸著血，李斌等人看著就想吐，羊肉碗裡有調製的香料，展行倒覺十分鮮嫩，吃了不少。&ldo;你們怎麼不吃？&rdo;展行說：&ldo;味道很不錯啊。&rdo;李斌嘲笑道：&ldo;少爺也吃這種血腥的東西嗎？&rdo;展行道：&ldo;和五成熟的牛排差不多嘛，怎麼不吃？來來……&rdo;展行把一大塊浸著血的羊肉放到李斌的碗裡，又小聲嚴肅說：&ldo;不吃？小心大叔拔刀捅你哦。&rdo;李斌幾乎要崩潰了。一輪餐後，展行與學生們話不投機，縮到霍虎身邊，與司機，貢吉四人圍著火爐烤火。貢吉的女兒抱著一疊羊毛毯子進來，分發給客人們，並把酥油燈的光線調暗了不少，展行裹在毯子裡朝她笑了笑。她靦腆一笑，唱了句歌，轉身離開。展行忽然覺得那音節說不出的熟悉，忙道：&ldo;她唱的是什麼？&rdo;司機說：&ldo;那是藏語版中，《西藏王統記》裡的一句佛箴。翻譯出來，大意是：你心裡有愛，但並不執著，因為分離是必然的。&rdo;展行呆呆聽著，貢吉又說了句話，司機翻譯道：&ldo;那是朗達瑪說的。&rdo;霍虎說：&ldo;滅佛時代的西藏王會留下佛箴，是件很奇怪的事情。&rdo;貢吉抽出藏刀，以毛氈反覆擦拭，又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話，司機翻譯道：&ldo;他說，滅佛贊普（贊普意為西藏王）是個內心溫柔，行事堅定的漢子，不是你們漢人想的那樣。&rdo;展行被勾起興趣，他只知道歷史，卻不知道傳說，忙問道：&ldo;我們這次去，目的地就是阿里，貢吉大叔知道什麼關於他的傳說麼？&rdo;司機翻譯過去，貢吉指指西面，又說了很多。司機說：&ldo;他說：在扎達的山上鎮壓了一名惡鬼，朗達瑪殺死了惡鬼，把它的形貌刻在擦擦上，惡鬼的靈魂飛出，在一千年前侵入大昭寺、小昭寺，遍佈整個世界。朗達瑪手持天神賜予他的神刀，追殺惡鬼直到天的盡頭，終於把惡鬼抓了回來。又把所有的佛像送到雪山底下，鎮壓住惡鬼，令它永遠不能離開。&rdo;展行遺憾地說：&ldo;但他最後還是死了。&rdo;貢吉依稀聽得懂這句，又認真說了大段話，翻譯過來的大意是：他也令佛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酥油燈不再長明，最後，吉祥金剛在扎耶爾巴燃起火盆……&ldo;吉祥金剛？&rdo;展行想起夢境裡那名在山洞中苦修的僧人。司機：&ldo;翻譯過來是拉隆貝吉多傑，他手持一把弓……&rdo;展行差點蹦起來：&ldo;沒有箭！弓上沒有箭！&rdo;司機笑著說：&ldo;是的，你也知道這個？&rdo;展行說：&ldo;他在一個山洞裡跳大神……呃，應該叫祭祀，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告訴他一句話。&rdo;司機翻譯過去，看著貢吉，貢吉臉上微現詫異神色，又說了句什麼，司機翻回來，說：&ldo;對，貢吉說，當時山上空行母現出法身，賜予他一把沒有箭的弓，最後吉祥金剛射死了朗達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