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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這女孩。算是女孩，頂多十八九歲。商泱的身上沒有她想象中的黯淡憂傷，那淡若輕風的神情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清淡的容顏，一閃即逝的笑，卻能令世間一切都黯然失色。華君看著商泱，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心老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問：&ldo;你在研究什麼？&rdo;商泱抬頭看向華君，側過身子，在軟榻上寫下一個字：&ldo;陣。&rdo;&ldo;陣？奇門遁甲？九宮八卦？&rdo;華君撫額，說：&ldo;我不懂這些。&rdo;商泱又寫下一排字：&ldo;她讓你來的嗎？&rdo;華君答道：&ldo;我自己來的。&rdo;面前這柔柔弱弱的女子乖巧得讓人生憐。雅兒啊雅兒，你怎麼能下得了手！&ldo;她……雅兒，很混蛋、很混帳，對不起。&rdo;商泱沉默，稍緩，她又寫下幾個字：&ldo;她是為了你。&rdo;華君頓覺被人甩了個耳光，話都不知道怎麼接了。商泱又寫道：&ldo;她以為我要害你。&rdo;&ldo;恨她嗎？&rdo;華君問。又怎會不恨？這事落在誰身上都恨。商泱點頭，又寫：&ldo;她是個可憐人。&rdo;華君的眼眶一紅，喉頭一堵，問：&ldo;她怎麼可憐了？&rdo;商泱困惑地看著華君。那眼神明晃晃地寫著：&ldo;你怎麼會不知道？&rdo;她想起那日她跳樓時万俟雅言對底下的護衛說的那句話：&ldo;今日的事若傳到宮主耳中，你們都得死。&rdo;商泱默然。話到這裡僵住，華君已不知該如何開口。商泱又低下頭去研究陣法。華君發現商泱身上有種極安靜的氣質，像深淵裡的一潭靜水，有山淵的靈秀靜攜。像一幅畫，水墨山水畫，這種感覺華君第一次見到商泱時就有。換作一般人，經歷了那樣的傷害，總會在身上烙下難以磨滅的傷害痕印，可在商泱身上看不到一絲變化，就像曾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商泱見華君呆坐在旁邊，停下手裡的動作，在軟榻上的空處用手寫下幾個字：&ldo;你來是為何事？&rdo;華君輕輕搖搖頭，說：&ldo;沒事。&rdo;商泱又寫道：&ldo;你在擔心她。&rdo;華君驚訝地看著商泱，這女孩極聰慧。她才發現商泱就像是把一切都看透徹了。是因為天生殘疾，所以，比一般人敏銳，所以，早早地把一切看透，才能這般淡然？商泱起身，走下軟榻，倒了杯茶，輕輕抿了幾口，她抬起頭，看向華君，又搖搖頭，朝門口方向作了個&ldo;請&rdo;的手勢。她想了想，又朝華君打個手勢，讓華君等等，然後磨墨，提筆，寫下一行字：&ldo;我報復她的方式就是活得好好的看著她比我早死。&rdo;把紙交給華君，淺淺一笑，又端著茶杯，走到窗前看雪。華君接過那張紙，差點完敗！她問：&ldo;那如果她一直活得好好的呢？&rdo;商泱搖搖頭，神情十分篤定。要是她能說話，一定還會說上四個字：&ldo;那不可能。&rdo;華君問：&ldo;何以見得？&rdo;商泱當然不會告訴她，神情淡然的看了華君兩眼，又扭頭看向窗外，望向那在天空綻放的煙花。華君嘆句：&ldo;商姑娘，您可以成佛了。&rdo;最後她還是完敗！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商泱。她還明白一件事，如果結成仇，千萬別來求人願諒或想修好，那是自取其辱。沒她過來，商泱照樣可以過得很好。而要讓商泱不恨雅兒，除非雅兒死。自己過得好好的，笑著看你的仇人早死。這種報復，恐怕親自手刃仇人還要痛快還要可怕，這簡直就是在拿軟刀子在傷口上慢慢磨用鋸子一寸寸地鋸。華君覺得如果自己讓雅兒早死，她和雅兒就都成了別人眼裡的笑話。天大的笑話。華君走到門口，停下，回頭說句：&ldo;哦，忘了告訴你，雅兒有個習慣，誰要是盼著她死，她一定讓那人比她早死。&rdo;暗罵句：&ldo;混蛋。&rdo;低頭走了。那句混蛋，她也不知道是罵誰。或許是雅兒，或許是她自己，又或許也有商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