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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目光中沉痛哀求盡數斂去，表現出往日的冷靜。&ldo;這個毒雖然無藥可解，但並不叫人受苦。一日不吃湯藥，毒性從丹田散發出來，滲入全身血脈，中毒者身上的奇香會越來越濃烈，等到十二個時辰後，香味驟然散盡，人就會像睡著了一樣。&rdo;餘浪看了烈兒一眼，低聲道：&ldo;永不醒來。&rdo;烈兒想了想，喃喃道：&ldo;這倒也不太難受，多謝你手下留情。&rdo;思忖片刻，不知他想到什麼，換了一種認真的表情，抬起眼看著餘浪，柔聲問：&ldo;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嗎？&rdo;餘浪迎上他的目光，低聲問：&ldo;你想最後見他一面？&rdo;烈兒不言，清澈的眼睛直直看著餘浪。餘浪和他對視著，猛然一股彷彿會腐蝕到肉裡去的妒意燃燒起來，眼中厲光一閃。&ldo;到這種時候，你還想著和他相見！&rdo;餘浪霍然站起，右手微抬，像壓抑不住怒氣似的要抽烈兒一個耳光。但電光火石間，他已改了心意，手伸過去，順勢勾起桌上的酒壺，仰起頭，壺嘴對著嘴，咕嚕咕嚕飲盡了殘酒。丟下酒壺，大步走到船頭。抽出懷裡珍藏的玉簫，迎風而吹。幽幽悽美的簫聲，頃刻如月光一樣，撒在浮動銀光的江面上。畫過天際的簫聲，悠揚、動人心絃。卻也蒼涼、催人淚下。烈兒坐在那裡，看著餘浪如山巒般雄偉堅強的背影，聽到他簫聲中無可奈何的絕望和悲涼。這簫聲，宛如烈兒夢中殘缺的風鈴。烈兒靜靜聽著，不知不覺中，臉上已滿布淚水。餘浪曾經毀滅了他的夢。如今，他毀了餘浪的。這，是天意嗎？餘浪一曲奏畢，轉身回來，眸中也帶著點點淚光，低產學研怔怔看了烈兒片刻，問他，&ldo;你真的不跟我走？不管我從此以後怎麼對你好，都消不了你對我的眼嗎？&rdo;烈兒一言不發，閉上眼睛。餘浪慘笑一聲，&ldo;我明白了，我明白了……&rdo;他嘆了一口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緩緩道：&ldo;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那一日我拒絕了和你私奔的要求，把你傷得很重，拋在街上，並沒有立即就走。我一直躲在二十步外的石牆後，偷偷看著你滿身傷痕躺在地上，一直聽著你在哭喊我的名字。有好幾次，我差點就衝出去，把你抱回來。每一次我實在忍耐不住，我就畫劃自己的手臂一刀。&rdo;他撩起衣袖，露出小臂內側，露出上面十幾道傷痕。他這樣要求完美的人身上，出現如此縱橫交錯的累累傷痕，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怕。&ldo;當我劃到第十七刀時，永逸的馬車來了。我知道他每日晚上從王宮回太子府邸都會經過這裡，我見過他看你的眼神。烈兒，你也許當時還沒有察覺到，你忙著在永殷王身邊下功夫，忙著想辦法偷偷和我在一起。但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歡你。我親眼看著他下來，震驚地叫著你的名字，把你抱上馬車。&rdo;餘浪抬起濃密的睫毛，用懷著濃濃愛意的眼神，看著烈兒。&ldo;烈兒，是我親手把你送給永逸的，那個時候我把你傷得好重，我怕你會就這麼死掉。可是，你說的對，有的事情，也許我們有氣魄做第一次，但沒有氣魄做第二次。我本來可以將香魂斷的配方給你，放你離開，讓你和你的永逸快快樂樂地一起活下去。可惜，餘浪不是這樣的人，餘浪只是一個無情、殘忍、自私的男人。你不肯跟我走，我只能讓我心裡的芙蕖死去。&rdo;俊美儒雅的臉上，掠過一絲絕望的痛楚。餘浪抬頭仰天，長長抽了一口氣，情緒稍微穩定一點，才朗聲下令，&ldo;把今天的藥湯端過來。&rdo;不一會，暗處走出一個漢子，手上捧著一個小碗。綠幽幽的藥湯散發著詭異的香味，熱氣嫋嫋。餘浪一字一頓地道：&ldo;看在你我相只一場的分上，我答應你最後的要求。喝了這碗藥湯，你還可以有十二個時辰，明日此時，再沒有藥湯可喝，你身上的香魂斷就會發作。&rdo;烈兒看著送到面前的藥湯，雙手穩穩地捧起來，正要一口氣喝下，餘浪忽然一伸手，攔住他，沉聲問：&ldo;你就不再考慮一下？你真的寧願只和他相聚一日，也不願和我共度一世？&rdo;烈兒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極清淡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捧起湯碗，抵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