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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有著老人特有的沉悶，像喉嚨裡含著一口濃痰似的含糊。在那次軍事會議上，艾爾迫使洛森派系內部當眾表明追隨立場，實際上已經是篡位成功了一半。深受打擊的洛森將軍在會議後一病不起。這次在淩承雲的葬禮上露面，也能看出他體力上的勉強，不得不坐在輪椅上，髮鬢比兩個月前蒼白了許多，臉上的皺紋越發深了。甚至在說話時，嘴角還不時微微抽搐。任何見到他的人，大概都能猜到，最近的傳聞確有其事‐‐洛森將軍患上了相當嚴重的腦部疾病。&ldo;謝謝你，洛森將軍。&rdo;淩夫人低聲回答。&ldo;我敬重的，不僅僅是淩將軍，同時也敬重您，夫人。&rdo;洛森將軍感慨地說，&ldo;您是一位偉大的妻子，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淩涵少將和淩謙准將，年少有為，能力卓越，我這個老頭子，也希望能有看見他們翱翔的一天。您，一定為他們感到驕傲吧。&rdo;淩夫人默默地看了坐在輪椅上的洛森將軍一眼，這個男人已經病入膏肓，他的生命就如晚風中搖曳的微弱燭火，但他剛才的話裡藏著的某些意思，卻別有用心，這激起了淩夫人保護幼崽的母性。&ldo;我不但為淩涵和淩謙驕傲，也為淩衛驕傲，說到為聯邦的付出和個人的能力，我認為，他比兩個弟弟更為出色。&rdo;淩夫人微昂著頭，&ldo;您應該不會忘記，我有三個兒子吧。&rdo;沒有預料到這位一向不諳世事的婦人居然會做出如此犀利的表態，洛森將軍愣了片刻，臉上露出頗為尷尬的笑容，&ldo;哦，哦，當然。淩衛指揮官，也是夫人您的驕傲。&rdo;&ldo;您說的一點都沒錯。&rdo;前來參加葬禮的客人們一一向淩夫人表達了安慰，陸續離去。淩謙擔心媽媽在爸爸墓前站得太久，會支援不住，走向前低聲說，&ldo;媽媽，我們回去吧。&rdo;受到洛森將軍那番話的刺激，淩夫人似乎正在追憶著什麼。&ldo;媽媽？&rdo;&ldo;淩謙，叫你哥哥和弟弟，都過來。&rdo;凝望著丈夫的墓碑，良久，淩夫人發話。淩謙回過頭，打了個手勢。淩衛和淩涵趕緊到了跟前。&ldo;你們知道為什麼你們的爸爸要選擇土葬嗎？為什麼，要選擇葬在這座離淩家大宅不遠的山峰上？&rdo;淩夫人沉思了好久，才對圍在身邊的兒子們低聲發問。兄弟三人都沒有做聲，也沒有彼此交換眼神，神情肅穆。他們知道，媽媽之所以發問，並不是為了得到答案，而是為了給出答案。親眼看著丈夫的棺材入土，做妻子的很難不回憶起過往，生出無限感慨。&ldo;你們的爸爸，一直忙於公務。他曾幾次和我感嘆，好像沒怎麼當過父親，孩子們就一轉眼長大了。他總覺得軍部那些幹不完的事，讓他錯過了看著你們長大的機會。所以，他生前為自己指定了這個土葬的地點。&rdo;淩夫人緩緩轉身。墓地在山坡上，墓碑所面對的方向，正好可以俯瞰靜靜矗立在大片園林中的淩家大宅。&ldo;長眠在這裡，他就不會再錯過了。&rdo;聽著母親的話，兒子們心裡湧起悲痛的熱流，眼眶忍不住沾染了潮氣。&ldo;今天看著這墓碑豎起來，媽媽終於要承認，你們的爸爸已經走了。以後，這個家的擔子就要落到你們的身上了。&rdo;淩夫人說著，抬起溼重的睫毛。淩衛被她看得心裡一顫。&ldo;淩衛。&rdo;這個輕輕的呼喚，卻像檑木一樣，猛然撞在淩衛心坎上。&ldo;媽媽。&rdo;淩衛萬分不安地應了。&ldo;皇太子慶功宴的影片，媽媽昨天看到了。&rdo;淩夫人問，&ldo;你在露臺上發表的演講，向你爸爸致敬。那個時候，你是真的想這麼做嗎？&rdo;淩衛用力地點頭。淩夫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ldo;媽媽想和你們的爸爸再單獨待一會兒。&rdo;淩夫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在陽光下彷佛閃耀著光芒的白玉墓碑，雖然裡面只埋葬著一套軍服，但是丈夫的英靈，一定離此不遠，足以看見懷念他的親人，聽見妻子的低語。&ldo;媽媽……&rdo;淩衛覺得不能放任淩夫人沉浸在悲悼裡，正要開口勸阻，卻被淩謙猛然拉了一把，&ldo;哥哥，讓媽媽安靜一會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