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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糠咽菜都能長大,哼!悔死你個不識貨的老盲公!“我這一輩子,最怕兩件事,一件是家族生意破產,一件是與你重見。前者為重,後者次之。當天見到你,我驚得魂不附體。可這場大病之後我才發現,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能活著見到你。”說著說著,張鵬山的背影再佝僂許多,像是自卑,又像是放心,“如果再見不到你,我真的死不瞑目。”汪顧好笑地撓撓頭,問為什麼。張鵬山原地掉轉了輪椅,臉上竟帶著足可謂之欣慰的笑意,“張家,你這一代的孩子,除了你,全完了。我在病中時,渾渾噩噩,仍不把你當成家人看,我擔憂張氏落進你的手裡就要改名換姓,不再是我張家家業,我想把張氏奪回來,錢,不是最大的問題。但翻來覆去的,我竟沒能從家裡找出一個能從你手中奪回張氏的後生。你這一輩近三十人啊居然一個也沒有,全是敗家子。一旦蘊矣蘊然老邁,張氏不出三年就要亡。有你,張氏就算不姓張,卻不會消失,我也就能放心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對祖宗有個交代。”汪顧從張鵬山的話裡聽出了絕望,但透過絕望,汪顧瞭解了他的不悔。她該恨他的,至少應該在這一刻恨他。一個禽獸不如地拋棄了自己血親的人,還敢這樣坐在她對面陳述因果,真是不知廉恥得直叫人犯惡心。可問題是汪顧對他的印象,剝掉這層薄如蟬翼又事不關己的噁心以及師燁裳那寥寥幾語的前情告知,其餘,皆是空空如也,沒有印象。一旦拋棄了眾多被文藝作品放大的激烈感情,汪顧便自然而然地心如磐石意似流水,對他堪稱千百萬個無感。從某種程度上比較,他在汪顧心中的地位甚至遠不如張蘊然。畢竟張蘊然還能激起汪顧的危機感,而他,連頭都抬不起來了,稍一動怒就要一命嗚呼,就算汪顧想要矬子裡面拔大個地拔誰出來磨牙,也絕不是他。 “您放心吧,我不恨誰。我沒有很強的私人感情,自然會為了自己努力經營,卻也不一定會把張氏折騰成什麼樣。在商言商,我只希望和張氏的其他董事保持公務合作關係,且只保持公務合作關係。”汪顧籤合同一樣地嚴格限定接觸範圍,這就算把底線亮出來了,“從事業角度,我希望張家好,因為只有張家好了,張氏才能發展,我才能發展。我要養家餬口的。大概你們也知道我家那個從來難養活,不賺錢不行,一顆袖釦就六千多了。所以請您放心,我對張家絕無一星半點兒的惡意,搞垮張家我也會垮,我和我家人都是窮慣了的,可師燁裳受不起窮,我想要給她最好的東西,就只能盼著張氏好。”汪顧做完說服工作,頓覺口乾舌燥,帥大叔恰在此時端過茶來,水晶茶壺裡裝著如墨深紅的錫蘭紅茶,帥大叔將碾汁盅裡的檸檬汁倒進茶裡,茶湯一瞬褪色,變為澄清透亮的夕陽霞彩。汪顧喝一口,香氣直衝腦門。沉默中,她手閒,低頭敲敲木製圓桌,雲淡風輕地地補上一句,“哦,對了,我想這句話對您說是最有用的。請你們別再動師燁裳的歪腦筋了。我跟你們不是一家人,師燁裳卻是我的心尖兒肉。你們要是非讓她活不好,那我完全可以自己動手把我名下的張氏股份糟蹋得一文不值。您知道我能做得出來的,對嗎?因為我可以一點情分都不念,因為我們一點情分也沒有,因為只要讓我恨起你們來,就會像老房子著火那樣一發不可收拾。”張鵬山也許早有所料,聞言倒是鎮定,渾濁充血的老眼裡沒有太多感情,只是接著汪顧的話頭慢慢地說下去,“我懂。你是張氏所有的希望,也是我所有的希望,我不會拿張氏冒險的。今後,只要是我能幫你協調的地方,你儘管說,張氏我是再沒有辦法打理了,但我自問,張家還肯買我這個老廢物的臉。”☆、考試小時候,汪顧總以為當董事長就是在辦公室裡籤籤檔案,打打電話,喝喝咖啡,順便跟女秘書調調情,等她真當了董事長,她才明白,那些一二三四都是真的,問題是,只真了不到十分之一:檔案是要籤的,電話是要打的,咖啡是要喝的,調戲女秘書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也不想的,但她的每一天裡,絕大多數時間還是抱著腦袋冥思苦想,開車想,吃飯想,走路想,上廁所想,上床也想想著怎樣才能對付師燁裳那隻長了狼心的羊,想著如何才能即順利完成張氏的十年大計,又不被師燁裳趁此虛空侵吞市場。當年她至少還有個上下班之分,現在可好,幹自己的活兒賺自己的錢,少想一點就要倒黴,自然上班是上班,下班也是上班。如今的她,睡覺是為了有精神工作,吃飯是為了有力氣工作,她簡直都不是為自己活著。享受什麼的都放一邊去吧,有錢頂個鳥用,前狼後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身體有假放,腦袋沒假放——最可恨的是她非但不能去恨那個最可恨的罪魁,反倒要一邊想著怎麼對付她一邊鞍前馬後甘之如飴地伺候著!汪顧覺得自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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