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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機鏡頭先是定格補給站和災民淡定的臉,繼而定格四十二寸等離子大彩電,最後給了盛菜的幾口大鍋各一個長達五秒的特寫。攝影師不斷調整角度拍裡面的食物,端竹可以想象畫面播出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連豬蹄子上沒拔乾淨的腳毛都能看見。報道完了當然是採訪。挑個兒訪,通常是挑那最路人或最寒磣的訪,不然體現不出風土人情,觀眾要說新聞造假。在群眾方面,像端竹這號一七好幾線條修長皮白柔嫩青春逼人長得比那位女記者還漂亮的完全不具有典型意義,女記者扭了扭了,直接掠過不訪。倒是端竹身邊某位一五好幾老當益壯面色黑黃身形富態額頭交給音樂家馬上就能照譜演奏的老太太很能襯托女記者美貌很能代表災區人民,女記者巧笑嫣然,按住就訪。端竹覺得女記者長得跟個流動茅房似的,多看兩眼就要連前天早飯喝的半碗米湯都吐出來,她又不減肥,實在沒有圍觀的必要,轉即趁著無人關注,幾乎是瞬移到大鍋旁邊,抄起一碗預先分配好的大鍋飯就往回走——不用佩服她的高風亮節,她倒是挺想拿個碗的,可惜成了楊過,一碗都端不穩當,只好先拿一碗去喂青蛙,過會兒自己再折回來爭取掃蕩一碗菜量最大的。“喏,滿足你吃涮羊肉的願望,就這碗羊肉多。”她把碗託到郝君裔面前,瞥一眼看到剛才那位路人正在轉身離開,便問郝君裔,“阿姨不吃麼?不然你把你的先讓給她吧。飯菜都還有很多呢。”郝君裔接過碗,附耳端竹,“她情況不一樣,是專職的。咱們都不怕出鏡,她不行。一個鏡頭也不行。剛才一見攝影機下車她就躲臺子底下去了,現在鏡頭角度拍不到她她才敢走。”端竹恍然大悟,心想:確實,郝君裔這層被聚光燈包圍著的太子身份就是她從事民間情報工作的最好掩飾,自己今後又是要跟在郝君裔身邊的,少不了見光,只要條件合理,她們的曝光率反倒越高越好。可對專業的間諜來說端竹只能想到這兒了,因為一道尖銳的喊聲隔空傳來,郝君裔禿鷲般的眼睛頓時鋒芒畢露。“誒!那位志願者同志!請您留步!”作者有話要說:錯亂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請看☆、還是活青蛙作為獨家報道,新聞一定要搞成專題。志願者的供詞,是側面烘托災區群眾生活的重要環節。所以一般採訪完群眾就要採訪志願者。附近只有一個生活補給站,站裡只有一個志願者。但這個志願者,上著湖藍色翻領t恤,下著淺灰色滌綸大褲衩,面帶睏倦,形容哀怨地站在那兒,卻比這季幾個當紅麻豆加一起登臺都還要璀璨耀眼殺底片。女記者腦袋沒脫肛眼裡沒痔瘡,目前自我感覺良好,才不會傻不嚨咚地跑上前去採訪她——正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丟。採訪完這個志願者,女記者生怕自己精神要出問題,到頭連自己是人還是貨,該死還是丟都分不清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只要醜得還算適度。女記者眼尖地發現一位距離補給站已有三四十米,就快要走進儲物帳篷裡去的志願者,並認定這就是她生存下來的唯一希望了,沒理由不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揪著。“誒!那位志願者同志!請您留步!”說話間,她風馳電掣地攆上前去,馬力堪比烈火戰車。可那位志願者似乎是個聾子,越叫就越走,走得比她還快,兩人當即形成競走關係,害她不得不揚蹄子飛奔起來。最後,志願者被她堵在帳篷裡,甕中捉鱉,再無退路,扛機器的拿器材的彪形大漢也隨之趕來,一個賽一個的氣喘吁吁面目猙獰兩眼猩紅,不像要採訪志願者,倒像要群毆志願者。“開機開機!”女記者摸完臉,覺得妝容沒有花,趕緊叫開機。這什麼鬼地方,多呆一秒都嫌髒。要不是這裡地位特殊到可以用“某市”這樣的敏感名稱,又有“親愛的”在這裡當區長,令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搶到獨家新聞,她才不會費這個力氣跑來吃灰受罪。“你好,這位志願者朋友,請問你覺得現在災區人民的生活怎麼樣?和你剛到本地的時候相比,有沒有什麼變化?你在災區最深的感觸又是什麼呢?”她是職業性的,一見客人就笑,見到恩客尤其。即便此時此刻,她明知自己背對鏡頭,後腦殼並無法顯示她的真善美——殺千刀,該他媽帶兩個攝影來,這樣可以隨時切換機位,你不說話了就抓緊時間切到我的鏡頭!她這廂一如既往地誌得意滿於自己的才貌雙全,被她截下的志願者——真名不知道,綽號蔫黃瓜——卻是滿懷的驚恐和不願。女人無有不想出名的,女特務也不例外。可在女特務中真能出了名的也就胡敏那號靠交際獲取情報的。而蔫黃瓜,說得好聽點兒是長相路人,說得不好聽她就是一根能夠直立行走的蔫黃瓜,滿臉寫的都是“捱揍不還手”,就算她哪天休假閒的長毛心血來潮,按照時尚雜誌用國際大牌將自己裝裹一番,在外人眼裡,她也還將是一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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